女性创业故事

稚气未脱的春一|为爱殉情的小和尚

发表于2019-08-22 来源: 创业指南网 热度: 36

妇人带来的青年男子一脸稚气未脱。但若仔细瞧来,却深不可测。明明是透亮的黑眼珠,却空洞无神,又好像藏着数不尽的言语却无法告知。

他像一个傀儡般坐到了吴先生面前,衣衫是齐整的,面容洗漱得也倒干干净净,尽管剃了和尚头,可他却依然出落得清秀异常。唯一感到或许有些不那么寻常的是,这孩子看起来纤瘦,却毫不孱弱,修长的四肢和笔挺的身形即使如此失魂落魄地呆坐在面前,却也显得和煦,矫健以及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色气。

“少爷脑袋长得很小啊。”比起他宽阔的双肩,以及细长脖颈下隐约可见的锁骨及延续的胸部肌肉,这青年有一种纯粹属于男性的细致感。吴先生不是佛门之下,更不是献身神法,只不过他始终自称自己是空读了万卷书的一个对世事皆知皮毛的容器,无事漂游在俗世人间和自我虚空的间隙里,便也是个明明白白的怪人。

妇人有些着急地说起来:“先生您不妨试试他?完全丢了魂儿了,虽然平日里我也不是很懂他,只是最近,似乎什么都不识得了,书也不能去念了。”

 稚气未脱的春一|为爱殉情的小和尚

“可是在学堂里遇上什么奇异之人了?”吴先生问道。

“怎会,一直就是寻常的胡闹呗,我并不知道什么奇异之人。”

“那就随便测测。”吴先生点点头。

“丰彦,你看看这些画儿,跟我说一下是什么就好了。”吴先生用指尖摩挲着画册,随便翻了一页,还好是新井芳宗的隅田川,他舒了一口气,把画册颠转过来推给青年。

妇人依过身来定睛瞧着,无非是清冷了些的歌川派画风,画中的隅田川在夜色中静谧无声,本应在上空的盈盈满月丢了身姿,只剩一弧线略显恢宏的大栈桥,桥顶和远处水上的密密星辰在青紫色的深夜里闪烁不一。一舟缚着粗布的小船里,火光颤颤。偶有稀疏的一两盏水灯笼寂寥地漂浮在近远交接之处。

妇人这么仔细地看完了,便关切地转头看着这个叫丰彦的青年的侧颜。丰彦面无表情,他连头都没低地随意瞟了那么一眼,说:“落水而亡,身子在水面忽隐忽现。”

他一边说着,一边仰起头,额发已经剃光,可他仰望侧周的思索眼神里,竟然还带着一丝一缕的陶醉之神:“濡女在西方似于塞壬,人面蛇身,爪牙尖利,绕树三匝,从会津的浜通而来,可真是遥远的旅途啊。”

妇人和吴先生对视了一眼,似乎在用眼神互诉着丰彦的异样。

“这个呢?”吴先生翻到的是栖凤的小鹿图。他不由暗想着这活脱脱的生灵之事,不似人间凄苦,抑或无法寄情,便极是好奇地打量着丰彦。

“呵,”丰彦哼了一声,倒看似是打起几分精神来了,可随即望着那些灵动的小鹿,望着那鲜艳跳跃的毛色,说了句:“宫岛之鹿,潮卷而亡。”

“处处是亡故啊。”吴先生感叹了一句。

 稚气未脱的春一|为爱殉情的小和尚

“那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妇人问道。

“让阿卷跟着他吧。”吴先生说。

妇人随着吴先生所指,便看到庭院里的阿卷,是一个说不上有女人味的姑娘。她身材高挑,满头异域感的棕色卷发,连眸子里都透露着丝丝棕黄色的光芒。“先生叫我呢。”这一声低沉又厚重如浓汤的声音,似乎和这样的外貌毫不相关。她手里捏着几株几近无色的垂头白花来,仔细看那花瓣,似有肉粉色的内里,仿佛用指甲掐开,便会流出血来。

“此是梦兰,死之花。”丰彦说道。

妇人似乎有些诧异,而阿卷便顺势走进屋里,悄悄地跪在丰彦身边,连布团都不用,凑近丰彦的怀里,把那小株如幽灵般怂人的花朵展示给丰彦,丰彦便眉开眼笑了。这笑容在吴先生眼里,即不痴也不傻,甚至是一种此人已经觉悟的透彻感。

盂兰盆的时日,丰彦跟着同学中一个叫春一的男生一起去了趟三河和尾张,两人都不是当地的人,只因这个春一好倜傥,得知三河的夏祭各处皆是,便去了。

比起爱上的女人,春一眼里连生生死死都不是一回事。两人散散慢慢地在东海道游历了三好的灯笼节,长筱的信玄火把祭,天王桥的须成祭,种种。

停留在木曾川的浓尾花火祭时,春一说起了此行的真实目的:“丰彦啊,其实我有一个情人,叫阿海,住在西尾的米津川。”

话题刚起,河川上空噼噼啪啪便闪起焰火来。此时的夏夜,月亮隐藏在层叠的流云中,夜空愈发黑沉,一阵燃起的花火细密交叠,紫蓝色中又忽而绽放出艳丽的橙色来,随着未知万物所在的深沉空间里爆破的轰鸣,一切瞬间化为虚无。

春一的声音在这样的末尾,显得突兀而刺耳:“丰彦啊,阿海是那种会让你痴迷地想要抱紧她,被她的长发和腰带旋转着缠绕起来,沉入海底的女人。”

“那腰带是什么花纹?”丰彦问着这么一个似乎不相干的问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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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春一却像是早已准备好了答案那样,一字一句地回答说:“是水波纹上纷飞着精卫鸟的图案。”

“咦?那很少见呢,你是遇上妖怪了吧,精卫鸟,那莫非是中国古时的神鸟,爪子赤红如血。”

春一脸上露出一丝不可知也不愿告知的微妙笑意来,这样的表情,在夏夜五光十色的花火下,忽明忽暗,显得多少是鬼魅的。此时卷蒿做成的游船在木曾川上随波流淌而来。不知是船家还是河畔的酒家,此刻遥遥地传来三河对湾伊势神宫的伊势太神乐来,那曲调抑扬顿挫,让人不由得沉醉其中,竟恍若可见顶着红漆狮子头颅的舞者,正踮着脚,成群结队,轻踩水面,在水中央起舞呢。

数日后,这个春一死在了东海。那是东海祭之后的次日,渔民一般在盂兰盆季节并不会出海打鱼。虽然在鸟山石燕画作里甚是恐怖的濡女蛇怪并没有人真的相信,然而盂兰盆不出海还是成了人们默认的习俗。

春一被发现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肿到面目全非了,身上的衣裳也只剩下了裤衩和一只鞋,唯独他手里紧紧地捏着一条褪了色的腰带,腰带已经被撕破,却依然紧紧地缠绕在春一的身上,在尸体上勒出了一条条凌乱的紫红色淤血印子。而只有丰彦一个人在看到那腰带的瞬间大声叫了出来:“精卫啊!”

众人甚是不解,丰彦只是喃喃地重复低叹,声音低到无人可闻:“这个春一,果真和那女人殉情去了。”

夏日的黄昏,当一切收拾停当,却只见这个丰彦一个人,像一滩黑色的阴影那般,仰卧在海滩的碎石沙泥上,睁睁地想着这鬼时的魍魉魑魅来。但更多的画面,还是那个叫阿海的女子,她的浅粉色的笑靥映衬着血红和水色交织的天色里,被夕阳在海平面上火样的直线条撕扯成一段一段的残片。她是那么难以形容,唯独一身紫色的和服,上面镶嵌着不与日常所见相同的血红色的枫叶,腰带果然是那条海波浪涛里的精卫鸟。

阿海的头发太长了,这让眯起眼睛的丰彦眼前一阵目眩神迷,可是渐渐天色黯淡了褪去,只留下几乎要消失的蝉鸣时,丰彦这才发现下颚和头颈之处裸露的皮肤都湿漉漉,黏糊糊的,好像有千万只不知名的线虫在偷偷地吞噬着自己的血肉。用手摸了一把,却只是水迹,还有女人漆黑的长发。

“丰彦啊,我没死成。”那是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

“没死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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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女人哽咽了一下,似乎落了一滴眼泪在丰彦的唇间。是眼泪吗?抑或只是满头被海水濡湿的秀发上滚落的水珠子?

丰彦不动声色地聆听着她:“春一说,我们只要一瞬间,眼睛一闭,当一个巨大的浪头打过来的时候,把自己往下拉,沉溺在浪里,就会被包裹了卷走,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可是我知道啊,我知道那浪头拍打得浑身都疼,头晕目眩,眼里嘴里耳朵里都是让人发酸的海水,逼着你一口一口地往自己身体里灌进去。我听春一的话,我丝毫不去挣扎,头仰露出水面的瞬间,那夜空里的星辰明明是黯淡的,却灼得我开始扭动,我好像是没有了下肢一样地,轻轻松松地就能游起来。衣服已经全部都松开了,漂逝在尾巴后面。是的,是的,回头看的时候,衣服漂走的地方,有一条又细又长的蛇尾,是青色的,在小声地安静地旋绕,荡漾着水波。我就摸自己,摸脸,摸头发,摸身体,我还是我呀,我是阿海呀。”

她嘤嘤地哭泣起来,可是丰彦却无法支起沉重地深陷沙泥的身体,只好从眼角的余光去窥视阿海的脸庞。那光线过于黯淡,阿海的湿发搅乱在一起,从她裸露的胸间流动而过,最后铺满了地面,可是丰彦看不到她的眼睛和泪水,看不到她伤心的时刻,唯独看到了她赤红的上翘的一边唇角,那是在笑吗?

丰彦还是用尽力气坐了起来,脱下自己的外衣给阿海披上。阿海接过衣衫,抱着丰彦的小小的脑袋,丰彦感到自己恍若沉入了水底,融化成了细密而激情的水汽,噗噗地朝着水面那一丝盈动的绿光,冒着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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