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裂痕与暗流 (第3/3页)
作迟缓的陈孟生腰侧!
陈孟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撞,身体猛地向侧面踉跄扑出,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几条卷来的污秽触手!缠绕在天霜剑上的粘稠物质也因这剧烈的晃动而松动了一丝。
“你?!”陈孟生摔倒在泥水里,惊愕地回头,看向那个撞开他后也因反作用力跌倒在地、痛苦蜷缩的林天。林天的脸上没有丝毫救人的欣慰,只有因剧痛而扭曲的表情和眼中尚未褪去的、近乎凶狠的决绝。
陆过钟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他强提一口气,手中辉光手枪的光芒虽然微弱,却凝练如针!一道翠绿色的净化光束精准射出,如同手术刀般刺入软泥怪物那团由绷带缠绕的“核心”!
嗤!
翠绿光束在浑浊的核心中爆开一团净化光晕!怪物发出一声痛苦而沉闷的嘶鸣,缠绕天霜剑的粘稠物质瞬间失去了活性般松开,整体的蠕动也出现了一瞬间的僵滞!
陈孟生反应极快,瞬间压下翻腾的气血和复杂的情绪,天霜剑爆发出最后的冰蓝光芒,挣脱束缚后顺势一个旋身横扫!
喀啦啦——!
极寒剑气贴着地面爆发!瞬间将僵滞的软泥怪物下半部分连同周围污秽的地面一起冻结!
“陆医生!”陈孟生低吼。
陆过钟会意,第二道更加凝练的净化光束紧随而至,精准地轰击在被冻结的怪物核心上!
砰!
污秽的绷带核心在净化之光和寒冰的双重打击下彻底崩溃瓦解!整个软泥怪物如同融化的雪糕般瘫塌下去,化作一滩散发着恶臭的、被冰晶冻结的污浊泥浆。
战斗结束得短暂而惨烈。陈孟生拄着剑剧烈喘息,体内冰火两重天的反噬让他几乎站立不稳。陆过钟脸色更白,摇摇欲坠。林天则蜷缩在泥水里,右臂上的紫色纹路因刚才的爆发而搏动得更加狂乱,剧痛让他无法出声,只有身体在微微颤抖。
沉默再次笼罩了三人。雨声、喘息声、以及林天压抑痛苦的抽气声交织在一起。
陈孟生看着林天痛苦蜷缩的背影,又看看自己刚才被撞的地方,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愤怒?后怕?感激?还是更深的忧虑?所有的情绪都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声疲惫到极点的叹息。他默默走到林天身边,伸出冰冷僵硬、还带着凝结冰霜的手。
“还能动吗?”他的声音嘶哑低沉,不再有之前的暴怒,却带着一种沉重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妥协?他无法理解林天,无法接受那罪孽的力量,但就在刚才,是这个被罪孽侵蚀的同伴,用身体撞开了扑向他的死亡。矛盾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陈孟生的心脏。
林天没有看他,也没有去碰那只伸来的手。他咬着牙,用还能动的左手和膝盖,一点一点,极其艰难地,将自己从冰冷的泥泞中撑了起来。焦黑变形的右手无力地垂着,深紫色的纹路在昏暗光线下妖异地搏动。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嗡——!
一股极其隐晦、却带着高高在上俯瞰意味的冰冷意志,如同掠过废墟的寒风,瞬间扫过三人!这意志一闪即逝,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但三人的铠甲召唤器——林天黯淡的龙魂核心、陈孟生腰间的霜鹰驱动器、陆过钟手中的辉光手枪——却同时极其微弱地、不受控制地闪烁了一下!
紧接着,远处那片被断裂楼板遮蔽的、流浪汉昏迷所在的角落,空间光线陡然一阵极其细微的扭曲!如同平静水面投入一颗看不见的石子。一道由纯粹阴影构成的、模糊扭曲的、如同拉斐尔兜帽下阴影的虚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流浪汉身边!
那阴影虚影没有实体,却散发着一丝贪婪的意念。它似乎“看”了一眼流浪汉手臂上那个被林天剐蹭掉一小块、边缘残留着焦痕和能量乱流的深紫色烙印,随即,阴影如同活物般蔓延,瞬间将昏迷的流浪汉连同他身下的担架残骸一起包裹!
唰!
如同被橡皮擦抹去,阴影连同流浪汉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只留下那片空地,仿佛从未有人存在过。
“容器!”陆过钟失声惊呼,挣扎着想冲过去,却因伤势踉跄跌倒。
陈孟生猛地转头,天霜剑指向那片空地,眼中只剩下冰冷的愤怒和无力。拉斐尔!他一直在看着!像玩弄笼中鼠一样看着他们挣扎、内讧、受伤!然后,在他们最虚弱的时候,轻而易举地带走了他最重要的“物品”!
林天单膝跪在泥水中,左手死死撑住地面才没有再次倒下。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流浪汉消失的地方,瞳孔深处,那被剧痛和罪孽侵蚀压制的、属于“天才”的冰冷火焰,再次幽然亮起。右臂上的紫色纹路随之剧烈搏动,带来一阵撕裂般的痛楚,但这痛楚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微弱的、源自那被带走的烙印的、残留的悸动?
阴影的虚影在带走流浪汉后并未完全消散,反而如同滴入水中的墨汁,在三人头顶那片被雨水浸透的、残破的穹顶阴影中缓缓晕开、凝聚。一个更加清晰、却依旧笼罩在兜帽阴影下的拉斐尔轮廓,如同鬼魅般浮现出来。没有实质的面容,只有兜帽下两点如同深渊寒星般的暗紫色光芒,带着一种纯粹的、神祇俯瞰尘埃般的冰冷戏谑,穿透雨幕,精准地投射在下方狼狈不堪的三人身上。
那冰冷、扭曲、如同金属摩擦般的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如同冰冷的尖针,直接刺入三人的脑海深处,带着令人灵魂冻结的玩味:
“滋…精彩的…挣扎…”“滋…裂痕…多么…美丽的画卷…”“滋…希望…猜忌…背叛…绝望…”“滋…继续…燃烧吧…”“滋…尔等的光…与暗…”“滋…终将成为…”“滋…吾之熔炉…”“滋…最完美的…柴薪…”
每一个断断续续的意念碎片,都像淬毒的冰锥,狠狠凿在三人刚刚经历内讧与惨胜、疲惫不堪的精神壁垒上。陈孟生握剑的手因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剑锋上的冰霜无声蔓延。陆过钟脸色惨白,试图凝聚的净化意念在这精神碾压下瞬间溃散。林天则猛地低下头,完好的左手死死抠进身下的泥泞碎石中,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右臂上那些深紫色的纹路如同被这意志引动,搏动得更加狂乱,带来一阵阵撕裂灵魂般的痛楚,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他血肉里苏醒、咆哮。
拉斐尔的虚影似乎“注视”着林天那条异变的右臂,兜帽下的紫光微微闪烁了一下,仿佛带着一丝…愉悦的欣赏?随即,虚影如同被风吹散的烟雾,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弥漫的雨幕和废墟的阴影之中。
冰冷的意志威压随之退去,但那令人窒息的嘲弄余韵,却如同跗骨之蛆,死死缠绕在废墟的每一寸空气里,缠绕在三人沉重的心头。
雨,还在下。冲刷着血迹,冲刷着焦痕,却冲不散这片钢铁坟场里弥漫的绝望、猜忌,以及那悄然埋下、终将焚毁一切的罪孽火种。林天缓缓抬起头,破碎的视野里,城市在远方绝望的脉动中呜咽,而他右臂上那妖异的紫色纹路,在昏暗的光线下,正随着他逐渐急促的呼吸,无声地搏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