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跪下的是膝盖,站起来的是民心 (第1/3页)
暴雨砸在车窗上,像无数颗弹珠在玻璃上蹦跳,发出密集的“噼啪”声,每一下都震得耳膜发麻。
肖锋单手握着方向盘,雨刷器来回摆动的频率跟不上雨势,前挡风玻璃始终蒙着层水幕,模糊的视野里,远处的山影如同沉入墨汁的巨兽。
手机在副驾驶座震动,市防汛办的来电显示刺得他瞳孔收缩——红色预警,三小时内必须完成低洼村全员转移。
屏幕的冷光映在他湿漉漉的额角,像一道无声的催命符。
"明白。"他挂断电话,指节在方向盘上敲出急促的节奏,指尖冰凉,掌心却渗出一层细汗。
后视镜里,乌云压得比山还低,像块随时会砸下来的铅板,沉沉地压在心头。
风从车缝钻入,吹得衣领贴在脖颈上,湿冷如蛇。
车速提到八十,雨雾里突然窜出道土黄色的影子——塌方了。
半座山的泥石堆在路中央,卡车大小的石块滚到路基下,把柏油路啃出个豁口,碎石还在不断滑落,发出“咔嚓、咔嚓”的闷响,仿佛大地在**。
肖锋踩死刹车,轮胎在积水中打滑半米才停住,车身剧烈一晃,安全带勒进肩膀。
他推开车门,雨水瞬间灌进领口,顺着脊背滑下,激起一阵战栗。
泥腥味混着松针的苦香涌进鼻腔,湿冷的空气像针扎进肺里。
他摸出手机,屏幕上的信号格只剩一道虚线,指尖触到冰凉的玻璃,心也跟着沉下去。"苏绾..."他对着黑屏念了半句,又咽回去,声音被风雨吞没。
副组长的举报信还悬在省纪委,若今晚转移失败,那封"违规干预"的告状信,就真成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徒步。
他把皮鞋脱下来拎在手里,袜子刚触到泥水就被浸透,泥浆从脚趾缝间挤出,黏腻冰冷。
裤脚卷到膝盖,泥水流过脚踝时,他想起父亲修机器时蹲在车间水洼里的模样——那时候父亲总说,脚沾了泥,心才沉得稳。
此刻,泥水裹着碎石摩擦脚底,每一步都像踩在记忆的旧铁皮上。
到村口时,雨幕里透出几点昏黄的光,像是被水泡胀的萤火。
祠堂前的老槐树下,二十多号人挤成黑黢黢的一团,咳嗽声、低语声、孩子打颤的抽泣,在雨声中若隐若现。
有人举着矿灯照过来,光斑扫过他滴水的衬衫,停在胸前的党徽上,金属边缘反射出一点微弱的光,像暗夜里不肯熄灭的星。
"肖组长?"村支书老杨叼着烟杆从人群里钻出来,雨衣帽子滑到后背,头发贴在额头上,水珠顺着皱纹往下淌。"黄镇长说您要来。"他后半句压得很低,目光往祠堂里飘,声音里带着迟疑和不安。
祠堂门敞开着,香灰混着雨水在门槛积成小水潭,水面漂着几片枯叶,像沉没的纸钱。
最里侧的蒲团上,九十岁的陈阿婆裹着蓝布衫,枯瘦的手攥着块红布——里面包着她家三代的牌位。
布角被雨水泡得发黑,边缘微微卷起。
"要挪祖坟?"阿婆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陶罐,干涩而颤抖,"我这把老骨头埋进去时,跟我男人说好了,要守着崽们。"
人群里有人附和:"阿婆说的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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