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周老染匠 (第1/3页)
佛罗伦萨郊外的凝露草田浸在晨雾里,像被裹进一层泛着珠光的纱。草叶挨挨挤挤地立在田埂间,叶尖的露水凝得饱满,风过时轻轻晃悠,坠在草茎上的水珠便顺着纹路往下滑,在根部聚成小小的水洼,映着天边刚冒头的霞光,碎成一片金红。
林砚蹲在田埂边时,裤脚沾了些晨露的潮气。他指尖悬在离草叶半寸的地方,能看见露水裹着的细光 —— 那是比寻常露水更清透的质感,像揉碎的月光沉在里面。指尖刚要触到叶尖,藤杖带着草木香的影子突然横过来,在他手背上轻轻一拦。
“慢着。” 老织工的声音混着雾的湿意,慢悠悠地漫过来。老人披着件靛蓝粗布斗篷,白胡子上缀着星星点点的雾珠,说话时便随着气流轻轻颤。他往草田深处抬了抬下巴,藤杖的铜头在晨光里闪了闪:“这草认时辰,比教堂的钟声还准。”
林砚缩回手,腕间的延寿纹路突然发烫,淡金色的光顺着血管往指尖爬。他望着东方的天际,太阳正咬破云层,把雾霭染成融化的蜜糖色。草叶上的露水像是突然醒了,原本平铺在叶尖的水珠开始往中间聚,滚成一颗颗圆滚滚的银珠,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虹。
“太阳刚冒头时的露水才有魂。” 老织工蹲下来,枯瘦的手指像鹰爪般蜷着,却在碰草叶时格外轻,“早了太寒,染出的布发僵;晚了太燥,水纹留不住。” 他忽然笑起来,白胡子上的雾珠簌簌往下掉,“就像你们东方人泡茶,水温差一分,茶魂就跑了 —— 染布的露水,也得掐着时辰等它醒透。”
林砚的指尖还留着被藤杖拦住的触感,腕间的纹路烫得更厉害,像是有什么东西要顺着皮肤钻出来。他望着草叶上滚动的露珠,突然想起周老染匠临终前的那个黎明。
那时周老染匠躺在苏州染坊的藤榻上,盖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被。老人枯瘦的手攥着他的手腕,指节因为用力泛着青,掌心的温度却烫得惊人。窗外的露水正顺着窗棂往下淌,在青石板上洇出蜿蜒的痕。
“小砚啊……” 老人的声音气若游丝,却字字咬得清楚,“露水要等太阳刚冒头时收,才有活气。” 他咳了两声,呼吸像风箱似的响,“你看那水纹布…… 活气足的,布上的浪能跟着风动;差了时辰的,就像冻住的河。”
林砚那时正犯腰疾,疼得额头冒冷汗,只能偏过头望着窗棂上的露水,含糊地应着。老人的手突然抖起来,抓着他的力气却更大了:“我床头的染版…… 刻了新的水纹,想看看染出来的样子…… 就一眼……”
他记得自己当时怎么回答的?好像是说 “等您好些,我亲自染给您看”。可三天后老人走时,他正蜷在药箱旁疼得打滚,连最后一面都没赶上。后来在藤榻下找到那方染版,水纹刻得流畅,尾端却缺了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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