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国之人 (第2/3页)
“你放了她?”王将军问。
“我只是路过。”沈言淡淡道。
王将军冷笑:“你总是路过。”
“我喜欢走路。”沈言答。
王将军刚要发作,帐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报——”
一名传令兵冲进帐内,单膝跪地:“启禀将军,枢密院军令已到!”
王将军接过军令,看完之后,脸色一变。
“怎么了?”林远问。
“朝廷下令——”王将军缓缓道,“三日内若建州不开城,即行火攻。”
帐内一片死寂。
“火攻?”林远皱眉,“建州城多木屋,火一起,整座城都会烧起来。”
“朝廷要的是结果。”王将军冷冷道,“不是过程。”
“那城里的百姓呢?”林远问。
“百姓?”王将军冷笑,“乱世里,百姓只是数字。”
林远沉默。
他知道,王将军说的是实话。
“还有——”王将军从军令中抽出一封密信,递给林远,“这是给你的。”
林远接过密信,看完之后,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天枢府的密令?”沈言问。
“是。”林远道,“他们要我在攻城时,优先夺取‘十八寨名册’与苏家秘档。”
“十八寨名册?”王将军皱眉,“那是什么?”
“闽国暗中扶持的十八支江湖势力的名单。”林远道,“掌握了这个,就能控制闽地的江湖。”
“原来如此。”王将军若有所思,“难怪天枢府这么上心。”
“你打算怎么办?”沈言问。
“还能怎么办?”林远道,“执行军令。”
“你就不怕——”沈言顿了顿,“武夷剑派的人,会恨你一辈子?”
“他们已经恨我了。”林远苦笑,“多一点,少一点,又有什么区别?”
沈言沉默。
他知道,林远说的是实话。
“你呢?”林远忽然问,“你打算怎么办?”
“我?”沈言笑了笑,“我打算走路。”
“去哪儿?”林远问。
“泉州。”沈言答,“我要去救一个人。”
“萧文曜?”林远问。
“是。”沈言答。
“你觉得,你一个人,能从南唐朝廷手里救人?”林远问。
“不试试,怎么知道?”沈言答。
林远看着他,忽然笑了笑:“你真是个疯子。”
“疯子总比死人好。”沈言答。
……
建州城外的风,越来越冷。
三日期限,已经过去一半。
建州城仍没有开城的意思。
南唐军营里,气氛却越来越紧张。
士兵们在加固营寨,检查弓弩,搬运火油。
“火攻的准备,做得怎么样了?”王将军问。
“回将军,一切就绪。”一名副将道,“只要将军一声令下,火油就能从城头浇下去。”
“好。”王将军点头,“等第三日的太阳落山,若城还不开,就动手。”
“将军,真的要火攻吗?”副将有些犹豫,“那可是一座城。”
“朝廷要的是结果。”王将军冷冷道,“你若心软,可以去当和尚。”
副将不敢再多说。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报——”
一名士兵冲进大帐:“启禀将军,天枢府来使到了!”
王将军与林远对视一眼。
“请。”王将军道。
片刻之后,一个身穿青色长衫的中年男子走进大帐。
他身材修长,面容清瘦,双目如鹰,腰间佩着一柄细长的剑,剑穗是黑色的,在风中轻轻晃动。
“天枢府行走——顾临。”他拱手,“奉枢密院之命,前来督战。”
“顾行走。”王将军拱手,“久仰。”
顾临的目光在帐内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林远身上。
“林统领?”他微微一愣。
“顾行走。”林远拱手,“没想到是你。”
“你我同在天枢府听用,却一直没机会见面。”顾临笑了笑,“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他的目光又落在沈言身上。
“这位是?”他问。
“江南来的剑客,沈言。”林远道,“曾在破庙中杀了鸦钱楼的人。”
“哦?”顾临眼中闪过一丝兴趣,“鸦钱楼的人,可不好杀。”
“他们先动手。”沈言淡淡道。
顾临笑了笑:“江湖人,总是喜欢说这句话。”
他不再多问,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递给王将军。
“枢密院的军令,想必将军已经收到了。”顾临道,“这是补充密令——攻城时,若能生擒武夷剑派掌门柳长风,以及苏家遗孤苏晚晴,朝廷有重赏。”
“苏家遗孤?”王将军皱眉,“她不是已经跑了吗?”
“跑了可以再抓。”顾临淡淡道,“只要她还在闽地,就跑不出天枢府的手掌心。”
林远心里一沉。
“顾行走,”他忍不住道,“火攻一旦开始,城里的百姓——”
“百姓?”顾临打断他,“林统领,你是军人,还是和尚?”
林远脸色一僵。
“朝廷要的是建州,是闽地,是江南的半壁江山。”顾临缓缓道,“为了这些,牺牲一点百姓,算什么?”
“可是——”林远还想说什么。
“没有可是。”顾临冷冷道,“军令如山,你若再犹豫,就别怪我在枢密院参你一本。”
林远沉默。
他知道,顾临说的是实话。
在天枢府眼里,他只是一颗棋子。
“还有一件事。”顾临看向林远,“枢密院要你在攻城时,优先夺取‘十八寨名册’与苏家秘档。”
“我知道。”林远道。
“你最好知道。”顾临淡淡道,“那名册,关系到闽地江湖的归属。苏家秘档,关系到……朝廷的下一步行动。”
“下一步行动?”沈言忍不住问。
顾临看向他,目光如刀:“你很感兴趣?”
“我只是好奇。”沈言淡淡道。
“好奇会害死猫。”顾临道,“也会害死人。”
他不再多言,转身对王将军道:“三日后,若城不开,就动手。”
“是。”王将军道。
顾临走出大帐。
帐内一片沉默。
“他是顾长川的亲信。”林远忽然道。
“顾长川?”沈言问。
“天枢府府主。”林远道,“南唐最可怕的人之一。”
“比你可怕?”沈言问。
“我只是个统领。”林远道,“他是下棋的人。”
沈言沉默。
他知道,自己已经被卷入了一盘更大的棋局。
……
当晚,沈言与苏忠在一处破屋中碰头。
“小姐呢?”沈言问。
“在后面的山洞里。”苏忠道,“很安全。”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泉州?”沈言问。
“越快越好。”苏忠道,“南唐兵已经在搜山了。”
“泉州也不太平。”沈言淡淡道,“天枢府的人,已经渗透进去了。”
“那我们去哪儿?”苏忠问。
“先去泉州。”沈言道,“至少,那里还有海。”
“海?”苏忠一愣。
“若泉州也待不下去,你们可以从海路离开闽地。”沈言道,“去吴越,去楚,甚至去海外。”
“海外?”苏忠苦笑,“那是蛮夷之地。”
“总比死在这里好。”沈言淡淡道。
苏忠沉默。
“你呢?”他问,“你不去泉州?”
“我会去。”沈言道,“但不是为了躲。”
“那你是为了什么?”苏忠问。
“为了萧先生。”沈言答,“也为了你们。”
苏忠看着他,忽然笑了笑:“你是个怪人。”
“乱世里,怪人活得久一点。”沈言答。
……
三日期限,终于到了。
建州城,仍没有开城的意思。
南唐军营里,号角声响起。
“点火!”王将军一声令下。
火油从城头浇下,被火箭点燃。
火光冲天而起,映红了半边天。
建州城,在火海中挣扎。
哭喊声、惨叫声、兵刃相击声,混成一片。
“城破了。”林远站在高坡上,看着那片火海,低声道。
沈言站在他身边,目光冰冷。
“这就是你们想要的?”他问。
“这是朝廷想要的。”林远道,“我只是执行命令。”
“你可以不执行。”沈言淡淡道。
“我若不执行,就会有人来替我执行。”林远道,“到时候,死的人只会更多。”
沈言沉默。
他知道,林远说的是实话。
“你该走了。”林远道,“建州已经没有你要的东西了。”
“我要的东西,不在城里。”沈言答。
“在哪儿?”林远问。
“在泉州。”沈言答。
“那就去泉州。”林远道,“别回头。”
沈言没有回头。
他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
福州城,比建州城更大,也更繁华。
但在这个夜晚,繁华被一层阴影笼罩。
“南唐的人,越来越多了。”一个中年男子低声道。
他坐在一间酒楼的二楼,窗外是灯火通明的街道。
“他们要的不只是福州,还有整个闽地。”另一个人说。
“那我们怎么办?”第三个人问。
“动手。”中年男子道,“今晚,我们要让南唐知道,闽地不是他们想拿就能拿的。”
他是青城门的门主,也是闽地江湖的领袖之一。
“青城门、海沙帮、武夷剑派余部,都已经准备好了。”他道,“今晚三更,我们夜袭南唐官署。”
“若是失败呢?”有人问。
“失败了,就死。”中年男子淡淡道,“总比跪着强。”
……
三更时分,福州城的夜,忽然变得不平静。
“杀!”
一声暴喝,打破了夜的宁静。
一队黑衣人从街巷中冲出,直扑南唐官署。
南唐官署外的守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砍倒在地。
“敌袭!”
“关门!”
喊叫声此起彼伏。
但已经晚了。
黑衣人冲进官署,见人就杀。
火光冲天而起。
福州城的夜战,就这样爆发了。
……
沈言与苏晚晴、苏忠,刚抵达福州城外。
“城里怎么了?”苏晚晴皱眉。
“打起来了。”沈言答。
“谁跟谁打?”苏忠问。
“闽地江湖,跟南唐。”沈言答。
“我们要不要进城?”苏忠问。
“要。”沈言答,“只有进城,才能从水路去泉州。”
“可是——”苏晚晴有些犹豫。
“没有可是。”沈言淡淡道,“走。”
他们从一条小巷悄悄进城。
城里已经乱成一团。
街道上到处是尸体,有的穿着南唐兵的铠甲,有的穿着黑衣,有的甚至只是普通百姓。
“这就是你们想要的?”苏晚晴看着那些尸体,声音有些发颤。
“这不是我们想要的。”沈言淡淡道,“这是时代想要的。”
“时代?”苏晚晴冷笑,“时代不过是一群人,打着大义的旗号,行杀戮之实。”
沈言沉默。
他知道,她说的是实话。
“我们要去哪儿?”苏忠问。
“码头。”沈言答,“只有从码头,才能坐船去泉州。”
“码头被南唐兵控制了。”苏忠道。
“那就抢。”沈言答。
……
福州码头,灯火通明。
一队南唐兵守在码头边,刀枪齐举。
“所有人都不许靠近码头!”一名军官喝道。
“我们只是想坐船离开。”一个商人哀求道。
“离开?”军官冷笑,“现在是战时,谁都不许离开!”
商人还想说什么,就被一拳打倒在地。
“再吵,就杀了你!”军官喝道。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
“我要离开。”
沈言从人群中走出,剑在腰间,目光平静。
“你是谁?”军官问。
“江南来的剑客。”沈言答,“路过。”
“路过?”军官冷笑,“现在的福州,没有路过的人。”
“那就杀了我。”沈言淡淡道。
军官脸色一变,挥刀砍来。
沈言侧身避开,剑如流水,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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