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王猛与笑笑 (第2/3页)
米粒 “嗒嗒” 掉在满是划痕的搪瓷碗里;
过年舍不得回家,就把省下来的钱寄给老家的二姨,托她照看年幼的笑笑,寄完钱自己啃着五毛钱的泡面,热气把电视里春晚的热闹都罩得发虚;
眼泪砸在泡面桶的塑料沿上,溅起星点汤花,连火腿肠都没心思拆,那肠是厂里发的年终奖,他揣了半个月都没舍得吃;
更忘不了去年笑笑发烧到四十度,小脸烧得通红,嘴唇干得起皮,起了层细细的白屑,嘴里还嘟囔着 “爸爸抱”;
他抱着孩子跑遍县城三家诊所,攥着口袋里仅有的三百多块,纸币被手汗浸得发潮,边角都软了,慌得手都在抖;
当时医生皱着眉翻了翻笑笑的眼皮,语气急:“再拖要烧出问题!” 他硬着头皮跟医生讨价还价:“能不能先开点退烧药?我明天就凑钱来输液。”
那时候他就暗下决心,一定要攒一笔 “救命钱”,再也不让孩子受那样的罪。
如今那笔 “救命钱” 就躺在抽屉的铁盒里:一本写满计划的笔记本,纸边翻得起了毛,有的页脚还沾着橡皮屑 ——
是他去年蹲在店门口琢磨进货时,蹭到的铅笔灰,封皮上用胶带粘了道缝,是之前被笑笑撕坏的;
一张四万七千元的定期存折,封面银行 logo 褪成了浅灰,边角磨得发毛,连存折内页的缝都有点松,像被翻了无数遍,里面还夹着张笑笑三岁时的照片,照片边缘卷得厉害,是他总拿出来看磨的。
这钱是他攒了所有的家底:除了彩票意外的,都是自己做这些小生意赚的,他连烟酒都戒了,为了女儿笑笑,能省的都省了。
有开小店后每月抠出来的五十到一百块,进童装时多砍两块钱价,卖货时少赚五毛钱,积少成多,有时客人多给了一毛钱,他都要追出门还回去;
连笑笑每年的压岁钱都被他小心存了进去,去年笑笑收到一百二十块压岁钱,吵着要买会唱歌的芭比娃娃,眼睛亮晶晶的;
他哄着说 “先存起来,等你生日再买”,后来生日只买了个三十块的普通娃娃,剩下的九十块还是进了存折,笑笑没闹,还把娃娃递给他:“爸爸存着给我买好吃的,娃娃我有就够了。”
他坐在床边时,指腹会反复蹭过存折上的数字,连 “4” 字浅勾的毛边、“7” 字竖线末端那点磨损都摸得分明,像摸熟了自己掌纹里的苦,偶尔还会把存折贴在耳边,仿佛能听见钱存进去时的 “咔嗒” 声。
心里像架天平,两端的砝码沉甸甸的。左边是 “安稳过日” 的砝码 —— 店里每月能赚三百多,好的时候到四百五,够买二十斤带皮猪肉(当时县城猪肉三块五一斤,二十斤正好七十块,够他和笑笑吃大半个月;
炖肉时还能加点土豆),够买五十斤新碾的大米(一块二一斤,五十斤六十块,能吃一个月,米里还带着新米的清香),够买两斤散装酱油(八毛钱一斤,装在玻璃罐里能吃俩月);
三斤盐(五毛钱一斤),还能让中午的炒青菜多放半勺油,油星子在锅里 “滋滋” 响,晚上的鸡蛋汤里卧两个蛋,黄澄澄的浮在汤面,而不是之前孤零零一个;
右边是 “冒险向前” 的秤砣 —— 他总想起去市批发市场的场景:南方小厂的童装堆在摊位上,有的面料摸着手感糙得像砂纸,贴在胳膊上都扎人,还带着股刺鼻的化学味;
有的缝边歪歪扭扭,线头拖得老长,连剪都没剪,用手一扯就松;可经过批发商、零售商两道手,价格比出厂时翻了一倍。
上次他拿的一批牛仔裤,进价三十五,卖五十,结果有个客人洗了一次就掉色,把孩子的白 T 恤染得发蓝,像泼了盆墨水;
客人找上门来,脸涨得通红,他不仅退了五十块,还送了双十块的袜子赔笑脸 —— 那五十块,是他和笑笑三天的伙食费,至今想起心里还疼得慌,夜里都能梦见那染蓝的 T 恤。
林凡的日常,全是藏在细节里的妥帖,像把日子缝进了棉布里,针脚细密。
每天清晨六点半,他准会推开店门,先给窗边的小盆栽浇水,那是笑笑去年在路边捡的多肉,叶子胖乎乎的,像小婴儿的手指,叶尖还带着点红。
他怕晒坏,特意放在散光的窗台上,浇水时只用小勺子,一次浇三勺,怕浇多了烂根,勺子是之前买奶粉送的,塑料柄都磨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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