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3/3页)
。”景传志迫不及待地说完,不禁自责自己在军营时因为激动竟然忘记了请教军官的尊姓大名。
“应该的。”邹道奇笑着答。
景飞趴在门上仔细地倾听外面的对话,父亲弄清了来人的身份,他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带领大家走了出来;和邹道奇简单地寒暄了几句,大家拿起行李向客栈外的轿车走去。
六个人坐在一辆轿车里,再加上行李,拥挤是一定的了;但对小轿车的新鲜、好奇,让他们忘记了紧挨在一起的不适。
景传志一行到达目的地时,夜幕下的军营比白天戒备更加森严——木桩的旁边,两个端着步枪的士兵来回的走动;装在枪头的刺刀在灯光的映照下发出一阵阵令人不寒而栗的冰冷白光;趴在掩体里的士兵一动不动地控制着机枪,警觉地注视着周围的异常;瞭望塔上的探照灯,不遗余力地照射着四周每一个可能带来危险的角落。
邹道奇进入军营,将车停在了一排前两轮、后四轮的长头卡车前;一个向他走来的士兵行完军礼被他拉住耳语了几句,士兵点头答应,走到景飞和高进的跟前,说:“你们两个跟我来。”
景飞和高进莫名被叫唤,一头雾水地站在原地,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邹道奇宽容地对身处囧境的两人笑了笑,说:“我让他带你们去换上军装。没事的,去吧。”
“你让我们当兵?”景飞惊诧地问。
“不。”邹道奇解释道,“如果上峰知道有老乡和我们一道,会盘问一大堆问题;以假乱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节约点赶路的时间嘛。”
“我们穿军装吗?”景颜问。
“穿,过一会儿有人带你们去换。景先生不用换了。团长说,您坐他的车。”
“多谢!”
彩蝶问:“我们不坐这辆小汽车吗?”
“你们坐大车。”邹道奇指着旁边的卡车说,“这是你们东北迫击炮厂生产的。好好感受一下它的性能,肯定比我们部队的马车舒服很多。”
景传志围着卡车转着,看着——草绿色的油漆覆盖住坚固、厚实的车身;车厢的栏板是木制的,敲击时发出浑厚、圆润的声音,一触即知是大兴安岭质地坚硬的优质木材做成的;底盘的钢板看上去坚固异常,似乎可以抵挡地雷的侵袭;支撑车身的六只橡胶轮胎比马车的车轮粗了很多,当然也负担得起更多的重量;前保险杠上笔走龙蛇的“民生”像是费了好大的力气写上去的,完全和车子融为了一体。不知这“民生”二字,是否出自孙先生的三民主义呢?景传志天马行空地想着,不时望向操场——一个个手提武器、身背被褥的士兵有序地列着队,快速地报着数;站在他们面前的长官,铿锵有力地传递出只属于他们特有的紧迫感和使命感。
士兵们陆陆续续地朝卡车跑来,登车;只一会儿的功夫,二十多辆卡车上就站满了人,其余的士兵也坐到了卡车后面两匹马拉的大板车上。一干多人的队伍秩序井然地做着出发前的准备,丝毫不因人多而杂乱无章。
“景先生,久等了。”一身戎装的孙建凯走过来说。景传志将目光从士兵们的身上移开,微笑着对孙建凯抱了下拳,朝邹道奇和另一个一起来的士兵点了点头。“从这些训练有素的战士身上不难看出指挥官的军事才能,孙长官带兵有方,乃能人也!”他真诚地对孙建凯说。
“先生过奖啦。”孙建凯笑着说,“弟弟妹妹们我都安排好了,请尽管放心!”
团长的座驾起步,一个卡车司机迅速拿摇把摇响了车子,走在了最前面——即使前方有危险,不至于立即伤及指挥官。
坐在卡车驾驶室的彩蝶崇拜地观察司机挂档、转方向盘、踩油门,不时发出一两声傻笑;景颜则是一脸的紧张,双手紧紧地抓住驾驶室的握手。司机偶尔转头看一眼两个姑娘,偷偷地笑;他奇怪,为什么年龄相仿、都是第一次坐卡车,一个胆怯,一个兴奋?
卡车的驾驶室,阻断了外界的灰尘,坐在里面的人干净清爽;车厢中的景飞、高进和其他士兵没这么幸运了——前车轮胎卷起的扬尘夹杂着噼里啪啦作响的黄沙,落到车厢里,落在他们的身上,只走了十几里地,浅绿色的军装就变成了灰白色。高进还好,和大多数士兵一样,闭起眼睛,一副逆来顺受的从容模样;景飞就不同了,唉声叹气地皱着眉头,见有睁开眼的赶忙打听还有多久能到淞沪。被问的士兵对这个没有武器、歪戴帽子的新兵蛋子,显然有些不想搭理,又不忍直接拒绝,只好勉为其难地搪塞几句;渐渐的,景飞也自觉的不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