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南行 (第3/3页)
斌子和泥鳅睡在中铺,一开始还新鲜,侧着头看外面飞驰而过的麦田、村庄和起伏的山岭。过了没多久,新鲜劲就过去了,最主要是中铺睡着难受,空间太小,想翻身都难。久而久之,两人都显得有些蔫。
三娘一直很安静,大部分时间都在睁着眼睛发呆,眼神有些空茫,不知道在想什么。我知道,她心里最重的那块石头,就是还躺在饮马沟、生死悬于一线的黄爷。偶尔她会收回目光,下意识地摸一摸随身带着的那个布包,里面是温婆婆给的药粉和那两块至关重要的龙纹龟甲。
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脑子里时不时就会想起那个在“织梦花”幻境里的荒诞夜晚。有时想的多了脸上就会发烫,这次也不例外。吓得我赶紧把目光挪开,假装去看车厢顶棚摇晃的、昏黄的灯泡。
我们的行李都塞在床铺底下,用破麻袋裹着。里面除了简单的换洗衣物,就是温行之要求准备的那些家伙事。雄黄、朱砂、糯米、桃木钉、渔网,还有用油布仔细包好的飞针和那两把老腰刀。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别看这些东西稀奇古怪,但却是我们不可或缺的小米加步枪。
“霍娃子,”斌子用手指敲了敲床沿,压低声音,“你读书多,你说云南那地方的姑娘,是不是都跟画儿里似的,穿着花花绿绿的裙子,戴着满脑袋的银饰?”
我还没回答,旁边的泥鳅就插嘴道:“哥,你这脑子除了姑娘还能想点别的不?黄爷说了,那地方毒虫多得很,小心钻你裤裆里!”泥鳅摆出一副挤眉弄眼的架势,用手捂住裆部,表演的声形并茂。
“滚蛋!”
泥鳅得理不饶人,继续开口:“这还没完,我听说云南那地方,到处都是瘴气,林子里还有会放蛊的苗女。我听说那蛊虫啊,比头发丝还细,下到你喝的水里,吃的东西里,你都不知道!到时候就得听下蛊的人摆布,让你干啥你就得干啥,邪门得很!”他说得绘声绘色,自己先打了个寒颤。
“泥鳅,你再吓唬你哥小心他揍你。”一直沉默的三娘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现场的氛围瞬间缓和,“南疆虽然都是些少数民族,但俗话说入乡随俗,只要我们不主动招惹,应该就不会惹麻烦。”
火车穿过一个又一个漫长的隧道,光线忽明忽暗。车厢里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鼾声和车轮永不停歇的轰鸣。
我躺在床上,毫无睡意。脑子里走马灯似的闪过这几个月来的经历:北京城里的喧嚣、黄爷四合院里的教导、西汉墓室里的惊魂、还有那地下工事里扭曲的人面蛇和诡异的织梦花......一切都像是光怪陆离的梦,却又真实得刻骨铭心。
如今,我们又踏上了前往更加神秘莫测的哀牢山的征途,为了救人,也为了那虚无缥缈的长生之谜。
前途莫测,吉凶难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