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笼微光 (第3/3页)
看到千里之外的火光,听到族人临死前的咆哮。是皇室?还是教廷?或者,是他们联手——毕竟,一个失去利用价值的“圣女”,和一群可能威胁到他们的狼族,从来都不该存在。
掌心的羊皮纸被她攥得发皱,狼血的腥气混着她自己的血腥味,在鼻尖萦绕。她突然想起母亲藏她进冰窖时说的话:“阮芊,记住,白狼族的血不是用来被榨取的,是用来燃烧的。”
燃烧……
初阮芊深吸一口气,将羊皮纸凑到烛火边。火苗舔舐着薄薄的羊皮,瞬间将那行字吞噬,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空气中。她不能慌,不能乱。现在的她,还没有能力反抗,甚至连逃离这座圣城都做不到。
但她知道,不能再等了。
她走到梳妆台前,打开最底层的抽屉。里面放着一块不起眼的木盒,盒子里是母亲留下的那块狼头玉佩。她将玉佩紧紧握在手心,玉佩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却让她混乱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
玉佩上的狼头图腾仿佛活了过来,在她掌心散发出微弱的暖意。这暖意顺着手臂蔓延,融入她的血脉,与那股被压抑的月露之力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初阮芊看向铜镜,镜中的少女依旧苍白,眼底的十字架印记却似乎淡了一些,冰蓝色的月露在瞳孔深处缓缓流淌,像一汪即将破冰的湖水。
她想起了那只月羽鸽,想起了那道遥远的血腥灵力,想起了银铃。她们都在逃亡,都在反抗,都在被人类的贪婪追杀。或许,这乱世里,从来没有真正的孤岛。
夜幕降临,圆月爬上树梢,将清冷的光辉洒在圣城的每一个角落。月祭的仪式在皇室的宫殿里举行,初阮芊穿着更华丽的祭服,被圣骑士“护送”着前往。
宫殿里灯火通明,皇室成员们坐在高台上,眼神炽热地盯着她手中的水晶盏——里面装着她刚刚被抽取的血液。路易斯坐在最前排,看向她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占有欲。主教站在一旁,嘴角挂着虚伪的微笑。
初阮芊捧着水晶盏,一步步走上台阶。她的脚步很稳,十字架瞳孔在月光的映照下,冰蓝色的光晕越来越浓。走到高台中央时,她突然停下脚步,抬起头,目光越过那些贪婪的面孔,望向窗外那轮圆月。
“以月神之名,”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宫殿,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力量,“今夜的恩赐,并非予你们。”
话音落下的瞬间,初阮芊猛地将水晶盏砸向地面!
“哗啦——”水晶碎裂的声音刺耳欲聋,红色的血液溅在洁白的地毯上,像一朵朵骤然绽放的死亡之花。
全场哗然!皇室成员们脸色骤变,圣骑士们立刻拔刀,直指初阮芊。主教又惊又怒,指着她:“你……你竟敢亵渎神恩!”
初阮芊站在一片狼藉之中,白色的祭服被溅上了点点血迹。她没有看那些指着她的刀剑,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的圆月。右眼的蓝色海棠花印记在月光下剧烈发烫,仿佛要燃烧起来。
她能感觉到,体内的月露之力正在冲破禁锢,十字架瞳孔正在寸寸碎裂。她能听到,遥远的山林里,有狐鸣与狼啸交织,像一曲悲壮的战歌。
“我不是圣女,”她的声音在刀剑的寒光中响起,带着破茧而出的锐利,“我是初阮芊,白狼族的公主。”
话音未落,整座宫殿突然剧烈摇晃起来。不是地震,而是某种强大的灵力冲击——那是来自银狼谷方向的、带着毁灭气息的力量,是她的族人用生命发出的最后一声咆哮。
初阮芊的身体晃了晃,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但她的眼神却亮得惊人,像两颗在黑夜中燃烧的星辰。
她知道,逃亡,从这一刻,才真正开始。而远方的银铃,或许也在某个角落,感受着这来自命运的震颤。她们的道路,终有一天会交汇在这乱世的洪流之中,共同面对那即将到来的、席卷天地的浩劫。
窗外的圆月,被突然涌起的乌云遮蔽。天地间,只剩下风雨欲来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