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听雨轩内暗潮涌 (第2/3页)
”一声拉开了那扇虚掩的、仿佛隔绝着两个世界的门扉。
刹那间——
苏锦书的视线,与端坐于水榭深处、一张宽大得近乎霸道的紫檀木书案后的那道玄色身影,直直撞上!
午后疏淡的光线透过摇曳的轻纱,在他周身勾勒出一圈模糊的光晕。他未着亲王蟒袍,只一身玄色暗纹锦袍,领口与袖口以极细的银线绣着繁复的夔龙纹,墨发仅以一根通体剔透的墨玉簪松松束起,几缕不羁的碎发垂落额前,淡化了几分外露的锋芒,却更添了几分深不见底的幽邃。
他甚至未曾抬头,修长如玉、骨节分明的手指正执着一支紫毫笔,在一份摊开的奏折上批注着朱砂,姿态闲适雍容,仿佛门外候着的、门内议论的,都不过是蝼蚁尘埃,不值一瞥。
可即便他未曾直视,那股无形中弥漫开来、仿佛源自洪荒的庞大威压,已然将水榭内每一寸空气都冻结成了坚冰!那是执掌生杀、睥睨天下十五载所淬炼出的、浸入骨髓的绝对权威,让人从灵魂深处生出想要跪地臣服的战栗。
苏锦书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几乎要停止跳动!是他!就是这个男人!很可能就是那个一声令下,让她苏家百年荣耀化为焦土、让一百三十七口亲人化作冤魂的元凶首恶!
她死死地、用力地低垂下头,不敢再让目光在那张脸上停留片刻,用尽全身力气拖动如同灌了铅的双腿,挪进水榭,在离那书案约莫一丈远的地方,“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额头紧紧贴着冰冷光滑的金砖地面,声音带着精心计算过的、因极致恐惧而产生的颤抖:
“奴……奴婢沈未晞,叩见王爷。”
她将所有的滔天恨意、所有的惊疑探究,都死死地、完美地封印在这副卑微顺从、不堪一击的皮囊之下。
萧绝并未立刻理会她。笔尖在昂贵宣纸上滑动的沙沙声,在这死寂的水榭中被无限放大,清晰得如同催命的鼓点,一下下,凌迟着苏锦书紧绷的神经。
许久,那沙沙声停了。
他搁下了笔,似乎终于处理完了手头那件“微不足道”的政务,这才缓缓地、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残忍,抬起了眼。
那是一双足以让任何人沦陷乃至恐惧的眼睛。
深邃如同亘古不变的寒渊,锐利如同九天之上俯视苍生的神祇。目光扫过来的瞬间,苏锦书只觉得浑身的血液瞬间逆流,四肢百骸一片冰凉,仿佛自己所有的伪装、所有的秘密,在这双洞彻虚妄的眼睛面前,都如同烈日下的薄雪,顷刻间便会消融殆尽!
他并未立刻说话,只是用那冰冷得没有一丝人类情感的目光,如同在评估一件货物的价值般,将她从微微颤抖的、纤细脆弱的脖颈,到因紧绷而线条清晰的单薄肩膀,再到她那双即使历经粗活也依旧骨肉匀停、此刻却死死抠着金砖地面的手……细细地、毫无遗漏地审视了一遍。
那目光,带着一种绝对的、不容置疑也不容反抗的掌控与掠夺欲,让苏锦书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屈辱与致命危险。
“抬起头来。”
他终于开口。声音比隔门听闻时更加冷硬漠然,字字如冰珠砸落玉盘。
苏锦书依言,怯怯地、带着十二万分的小心,缓缓抬起头,但目光依旧不敢与他对视,只敢谦卑地停留在他锦袍下摆那随着呼吸微微拂动的、精致而冰冷的银线夔龙纹上。
“听说,”萧绝的声音平淡无波,却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重压,“你洗衣的技艺,很是别致?”
来了!
苏锦书心念电转,脑中瞬间掠过无数种说辞,最终选择了最稳妥、也最示弱的一种。她声音愈发柔弱,带着一丝被上位者威严惊吓到的哽咽:“回王爷,奴婢……奴婢惶恐,不敢当‘别致’二字。只是……只是家中母亲出身微寒,最是擅于操持家务,教了些省时省力的笨法子,奴婢蠢笨,只会……只会照猫画虎,不敢有丝毫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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