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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爷的雪山绝笔

    王爷爷的雪山绝笔 (第2/3页)

来,像倾泻的瀑布。司机是藏族人,叫多吉,他说:‘老人家,这个年纪还一个人出来?’我说:‘正因为这个年纪,才要出来。’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父亲去年走了,走前说最想去拉萨看看布达拉宫,但一直没去成。他说等退休,等孩子长大,等存够钱……最后等到的是肝癌。’

    我没有说话。车窗外,雪山开始出现。白色的,圣洁的,沉默的。”

    笔记到这里戛然而止。

    胶卷我们拿去冲洗了。一周后取到照片,三十张,记录了他最后的旅程。

    第一张:北京西站的钟楼,清晨六点,天色灰蓝。

    第二张:火车窗外飞驰的田野,电线杆像五线谱。

    第三张:西安城墙,一个老人在打太极拳,动作缓慢如云。

    第四张:成都的茶馆,竹椅,盖碗茶,烟雾缭绕。

    ……

    第二十五张:康定的街道,藏文招牌,转经筒。

    第二十六张:一个藏族小女孩,高原红的脸蛋,好奇地看着镜头。

    第二十七张:雪山远景,云雾半遮。

    第二十八张:登山杖插在雪地里,影子拉得很长。

    第二十九张:一双布满皱纹的手,捧着一把雪。

    第三十张:一片纯白。对焦模糊,像是故意为之。也许是天空,也许是雪地,也许是最后闭上眼睛时看到的颜色。

    我们盯着最后那张纯白的照片看了很久。

    “这算什么?”韩宇问。

    “是答案。”老倭说,“或者说,是没有答案的答案。”

    我们把照片和笔记带回王爷爷的屋子。屋子保持着原样,只是多了一层薄灰。韩宇开始打扫,动作轻柔,像怕惊醒什么。

    在第三个书架最上层,我们找到了那本《徐霞客游记》。翻开,里面夹着一张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年轻人约莫二十出头,穿着白衬衫,头发浓密,眼睛明亮,笑容灿烂得能照亮整个画面。他站在一座石桥上,背景是江南水乡,柳枝垂到水面。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1975年春,于周庄。阿月摄。”

    “阿月……”我想起笔记里西双版纳的采茶姑娘。

    继续翻书,又掉出一张纸。是信,但没有寄出。

    “阿月:

    三年了,你大概已经嫁人。我不该写信,但忍不住。

    周庄的桥还在,柳树又绿了三次。我站在我们分别的地方,想起你说:‘你要去看世界,那就去吧。但世界很大,不要迷路。’

    我没有迷路。我只是……找不到回来的路了。

    也许有一天,我会回去。也许不会。

    保重。

    华贵

    1978年4月”

    信纸已经发黄,字迹褪色。

    我们坐在堆满书籍和植物的房间里,夕阳从窗户斜进来,在木地板上切出金色的方格。灰尘在光柱里飞舞,缓慢地,像时间本身。

    “所以他一直一个人,”韩宇轻声说,“不是因为喜欢孤独,是因为心里有个人,而那个人不在。”

    老倭抚摸着那封信的边缘:“有些话没说出口,就成了永远的沉默。”

    我想起王爷爷的话:“青春需要一场出发,而老去只需要一条电缆。”他出发了,一次又一次,从青年到老年。也许他一直在寻找的,不是风景,而是当年那个在周庄石桥上按下快门、眼睛亮得像晨露的姑娘。

    有些旅程,起点就是终点。有些人,遇见就是一生。

    离开前,韩宇给所有的植物浇了水。龙儿在窗台上轻轻摇晃叶片,像是点头。

    我们去了楼下象棋摊。老李头果然在那里,正和人对弈。看见我们,他抬起头:“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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