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倭哥的书店保卫战

    倭哥的书店保卫战 (第1/3页)

    知道倭哥的书店可能要拆迁,是在一个阴沉的十一月下午。

    那天我去书店还书——借了一本阿城《棋王》,看完后心里空落落的,想去和倭哥聊聊。推开门时,却看见他正在和两个穿西装的人说话,气氛不太对。

    “李老板,我们也是按程序办事。”年长的那位语气客气但不容置疑,“这条街整体规划,下个月就要开始评估了。您这书店……面积小,位置偏,评估价值不会高。”

    倭哥站在书架前,背挺得很直,长发遮住了侧脸。“这是我父亲留下的,”他的声音很平静,但平静下有暗流,“不卖。”

    “我们可以协商补偿……”

    “不是钱的问题。”倭哥打断他,“是记忆的问题。”

    那两人对视一眼,年轻的那个想说什么,被年长的拦住了。“我们再给您一周时间考虑,”年长的那位递上一张名片,“想通了打我电话。”

    他们离开时,风铃没有响——它还是坏的。门关上后,书店陷入一种紧绷的寂静。

    我走过去,把书放在柜台上。“怎么回事?”

    倭哥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睛里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神色——像是困兽被逼到墙角时的警惕与决绝。“要拆了,”他说,“整条街都要拆。建商业综合体,酒店、商场、写字楼。”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狭窄的巷子。巷子两侧都是老平房,青砖灰瓦,有些墙皮已经剥落,露出里面的土坯。晾衣绳横跨巷子上空,挂着各色衣物,在初冬的风里微微摇晃。

    “我父亲1992年租下这里,”倭哥的声音很轻,像在自言自语,“那时候我刚上小学。他说:‘倭倭,我们开个书店吧,不图赚钱,就图有个地方放书,和有缘人分享。’”

    他指着门口那块斑驳的木招牌:“‘未名书店’,这名字是他取的。他说书不应该被定义,书店也不应该被定义。来的人,想看书就看,想买就买,想聊天就聊天。没钱买书的,可以拿东西换——鸡蛋、蔬菜、手工做的鞋垫,都行。”

    我环顾四周。书店确实老了,木地板踩上去会发出轻微的**,书架因为常年承重微微倾斜,天花板上有一块水渍,形状像一朵祥云。但所有的书都排列整齐,分类清晰,每一本都被精心维护——包了书皮,修补了破损的书脊,夹着自制的书签。

    “小时候,我放学就来这里写作业。”倭哥走到最里面的那张书桌前,手指抚过桌面上的刻痕——那是一个歪歪扭扭的“李”字,是他七岁时用小刀刻的,为此被父亲罚抄了一百遍《三字经》。

    “父亲说,书店是时间的容器,”他继续说,“每一本书都是一个世界,每一个读书的人都是一段历史。书店把这些世界和历史聚在一起,让它们对话,让它们交融。”

    他拿起桌上一本泛黄的《红楼梦》,翻开扉页,上面有铅笔写的字:“1995年冬夜读至此,窗外雪落无声。想起年少时爱过的人,今不知在何方。”

    “你看,”倭哥说,“这不只是一个读者的批注,这是一段人生。书店里到处都是这样的人生片段——在书页的空白处,在夹着的车票里,在褪色的书签上。如果书店拆了,这些片段就散了,像沙子撒进海里,再也找不回来。”

    窗外开始飘起细雪,北京初冬的第一场雪。雪花轻轻落在巷子的青石板上,很快化成了水渍。

    “一周时间,”我说,“有什么打算?”

    倭哥沉默了很久。雪越下越大,从细雪变成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很快覆盖了巷子的屋顶和路面。

    “我要写一封信,”他终于说,“写给这条街,写给每一栋老房子,写给每一个在这里生活过的人。然后把它贴在书店门口,让所有路过的人都能看见。”

    接下来的三天,倭哥闭门不出。书店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但他允许我进去。我看见他坐在那张老旧的书桌前,面前铺着宣纸,用毛笔写信。字很大,力透纸背。

    “致这条街:

    我在这里长大。

    巷口的槐树记得我爬上去掏鸟窝摔下来的哭喊,

    青石板记得我学自行车时留下的划痕,

    老墙上的爬山虎记得我每个夏天的身高。

    这里不是最好的地方——

    冬天冷,夏天热,雨天漏水,刮风进沙。

    但这里是我的地方。

    我父亲的地方。

    无数个读书人、爱书人、寻找安静的人的地方。

    书店要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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