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林与赵心林的海边重逢 (第2/3页)
调,偶尔在她踉跄时轻轻扶一下她的胳膊。
海出现了。真正的,辽阔的,呼吸着的海。
沙滩是金色的,细软。海浪一层层涌上来,退下去,留下一道道泡沫的痕迹。远处有帆船,白色的帆像海鸟的翅膀。
我们在沙滩上坐下。赵心林脱了鞋,赤脚踩在沙子上。“凉,”她缩了缩脚趾,“但舒服。”
老林也脱了鞋。我们三个人并排坐着,看海。
沉默了很久,赵心林忽然说:“你还记得高三那年,我们在地坛吗?”
“记得,”老林说,“秋天,银杏叶黄了,像金币一样落下来。你戴着红色的围巾。”
“对,红色围巾,我妈织的,我说太艳了,不肯戴,但那天特意戴了。”赵心林笑了,笑容里有少女的羞涩,“我们在红墙边走了很久,你说这墙像凝固的海。我说海怎么会是红色的?你说有些海在心里,是什么颜色都可以。”
老林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海。
“后来我去过很多地方的海,”赵心林继续说,“青岛的海咸腥,三亚的海热烈,北海的海温柔。但总觉得少点什么。现在我知道了——少的是那个说‘墙是海’的人。”
她的声音很轻,被海风吹散了一些,但每个字都清晰地传进我们耳朵里。
“老林,”她转向他,“我这辈子,爱过别人,结过婚,离过婚,经历过很多事情。但最干净的,最明亮的,永远是十六岁那年,在教室里,你回头对我说‘这道题我教你’的那个下午。阳光从窗户照进来,你睫毛上有光。”
老林低下头,我看见他眼角有泪光。
“我不后悔来厦门,”赵心林说,“这里很好,海很好,生活也很好。我只是遗憾……遗憾我们没有更勇敢一点。如果当年我跟你去北京,或者你留在厦门,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不知道,”老林终于开口,声音沙哑,“也许在一起,也许不在一起。但至少……不会错过这么多年。”
“是啊,”赵心林仰头看着天空,天空是纯净的蓝色,没有一丝云,“不会错过这么多年。”
海鸥飞过,发出清亮的叫声。海浪持续地拍打沙滩,像大地的心跳。
“我有时候想,”赵心林又说,“人生就像这海潮。来了,又退了,留下一些东西,带走一些东西。我们以为自己在选择方向,其实只是随波逐流。到最后的最后,能握在手里的,只有几个瞬间的记忆。”
她伸出手,接住一片被风吹过来的榕树叶子。“就像这片叶子,不知道从哪里来,不知道要到哪里去。但它此刻在我手里,是真实的。”
老林握住她的手——很轻,像握着一片羽毛。赵心林没有抽回,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我带了样东西给你,”老林从风衣内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条银项链,吊坠是一片小小的银杏叶,“那年在地坛,你捡了一片银杏叶,夹在书里。后来叶子碎了,我就找人打了这个。本来想毕业时送你,但你没来毕业典礼。”
赵心林接过项链,银杏叶在她掌心闪着细碎的光。“真好看,”她轻声说,“帮我戴上?”
老林帮她戴项链。手指有些笨拙,扣了好几次才扣上。银杏叶垂在她锁骨下方,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谢谢,”她说,“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礼物。”
太阳开始西斜,把海面染成金色。远处的鼓浪屿亮起灯火,像海上的珍珠。
“该回去了,”赵心林说,“晚上风大。”
我们慢慢往回走。影子在沙滩上拉得很长,三个人的影子交错在一起,像某种亲密的舞蹈。
回到小区门口,赵心林停下脚步。“就到这儿吧,”她说,“明天不用来了,我弟弟一家从上海过来,要住几天。”
老林看着她:“我后天的飞机。”
“嗯,”赵心林点头,“一路平安。”
他们又对视了一会儿。然后赵心林上前一步,轻轻拥抱了老林——很轻,像怕碰碎什么。老林的手抬起来,悬在空中几秒,最终轻轻落在她背上。
拥抱很短,只有两三秒。分开时,赵心林的眼睛红了,但她笑着:“走吧。好好生活。”
“你也是,”老林说,“好好治疗,好好吃饭。”
“好。”
我们转身离开。走了几步,我回头,看见赵心林还站在小区门口,朝我们挥手。夕阳把她的身影镀上一层金边,瘦小,但挺直。她脖子上的银杏叶吊坠在余晖里闪了一下光,像星星。
走远了,老林才停下脚步,背对着我,肩膀微微颤抖。我站在他身后,没有上前。
过了很久,他转过身,眼睛是红的,但脸上是平静的。“走吧,”他说,“回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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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夜里,我们在酒店附近的沙滩上散步。月亮很大,几乎满月,在海面上铺出一条碎银般的路。
“她会好吗?”我问。
老林摇头:“晚期了,扩散了。医生说最多半年。”
我们沉默地走着,踩在潮湿的沙子上,留下一串串脚印,很快又被海浪抹平。
“你知道吗,”老林忽然说,“今天见到她,我忽然不觉得遗憾了。”
我看向他。
“这二十三年,我一直在想,如果当时我们在一起,现在会怎样。想过一百种,一千种可能。”他弯腰捡起一个贝壳,在手里转着,“但今天看到她的画,看到她的房子,看到她即使生病了依然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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