疗愈之旅 (第3/3页)
以前……不太爱说话。”
午饭是饺子,果然是韭菜鸡蛋馅。还有几个家常菜:红烧排骨,清炒时蔬,西红柿鸡蛋汤。很简单,但能看出来是精心准备的。
吃饭时,气氛起初有些拘谨。诗雅妈妈不停地给女儿夹菜,诗雅小声说“够了够了”。母女俩都小心翼翼,像在走雷区。
吃完饭,诗雅把礼物拿出来。妈妈接过,一样样看,眼睛又红了。
“你们费心了……”她摸着那条围巾,深灰色的,很柔软,“真好看。”
“妈,”诗雅终于鼓起勇气,“我有话想跟你说。”
妈妈放下围巾,坐直身体:“你说,妈听着。”
诗雅深吸一口气,开始了她准备了很久的话。从十岁那年的创伤说起,到生病,到治疗,到学心理咨询,到现在的感悟。她说得很慢,有时候会停顿,但一直坚持说完。
妈妈听着,没有打断,只是不停地擦眼睛。
“……所以妈,”诗雅最后说,“我不是在怪你,也不是在诉苦。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现在走到了哪里。我也想让你知道,我爱你,即使我们有过那么多争吵和误解。”
说完,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汽车声,和墙上钟表的滴答声。
过了很久,妈妈站起来,走到诗雅面前,蹲下身——这个动作让她看起来忽然老了很多。
“小雅,”她的声音哽咽,“是妈妈对不起你。你爸走得太突然,妈不知道该怎么办……只知道要把你们姐弟拉扯大,要你们有出息,要对得起你爸……”
她握住诗雅的手,那双手粗糙,满是老茧:“妈太要强,总觉得哭就是软弱,生病就是丢人。妈错了……妈应该陪你去看医生,应该听你说,而不是逼你……”
诗雅也蹲下来,抱住妈妈:“都过去了,妈。我们现在重新开始,好不好?”
“好……好……”妈妈泣不成声。
我看着这对母女相拥而泣,忽然理解了什么叫“疗愈”——不是忘记创伤,而是带着创伤继续前行;不是抹去过去,而是与过去和解。
那天下午,诗雅带我在小城里转了转。我们去她的小学,中学,常去的公园,爸爸的墓地。她在爸爸墓前说了很久的话,我在远处等着。
回北京的高铁上,诗雅看起来很疲惫,但眼神是明亮的。
“感觉怎么样?”我问。
“像卸下了很重的包袱,”她说,“不是包袱被拿走了,是我终于学会怎么背它了。知道怎么调整重心,怎么走得稳。”
她看着窗外渐暗的天色:“而且,我知道无论走多远,回头的时候,家还在那里。妈妈还在那里。这就够了。”
高铁驶入隧道,车厢里暗下来。玻璃窗上,映出我们的倒影,和车厢里其他旅客的身影——每个人都带着自己的故事,奔赴各自的方向。
出隧道时,天已经黑了。远处,北京的灯火像一片倒置的星空,璀璨,繁密,充满无限可能。
“下周开始,”诗雅说,“我就要正式接诊了。第一个预约已经排好了,是个高中女生,和我当年差不多大。她说她总是失眠,觉得自己不够好。”
“紧张吗?”
“紧张,”她笑了,“但更多的是期待。我想告诉她:没关系,慢慢来。你的感受是真实的,你的痛苦是值得被看见的。我会在这里,听你说,陪你走一段路。”
我想起她面试时说的那句话:“我想成为那个在井口放绳子的人。”
现在,她真的要去放绳子了。不是救世主,不是万能药,只是一双倾听的耳朵,一颗共情的心,一个温暖的陪伴。
而我知道,每一个被她陪伴的人,都可能在未来成为另一个放绳子的人。治愈就这样传递下去,像涟漪,一圈圈扩散,最终汇成温暖的海洋。
回到北京的那晚,诗雅发了一条朋友圈:
“回家了。
和妈妈包了饺子,说了很多年没说的话。
哭了,笑了,和解了。
下周开始,正式成为心理咨询师。
谢谢所有陪我走过黑暗的人。
现在,我想陪别人走一段他们的路。
因为我知道,无论多黑,总有光。
而有时候,我们就是彼此的光。”
配图是母女俩包的饺子,有些歪歪扭扭,但很可爱。
下面有很多评论和点赞。老林说:“为你骄傲。”老张说:“下次来咖啡馆,给你打五折。”夏玉说:“需要督导可以找我,我认识几个很棒的前辈。”韩宇说:“诗雅姐厉害!”倭哥说:“书店随时欢迎你来开读书会。”
而我在下面评论:“光会传递。你会照亮很多人。”
她回复我:“你也是。你的镜头,你的文字,也在记录光。”
放下手机,我走到窗边。夜色中的城市依然繁忙,但此刻我觉得它很温柔——因为在这千万扇窗户后,有无数个像诗雅一样的人,在努力治愈自己,治愈他人,在裂缝中寻找光,在黑暗中点亮灯。
而我的“星海计划”,记录的就是这些光。
每一道光都很微弱,但汇聚在一起,就是璀璨的星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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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