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雨夜画骨 (第2/3页)
没离开画布。
年轻人摇头:“他只说……这画危险。不能落到‘他们’手里。”
“他们是谁?”
“他没说。但……”年轻人犹豫,“林夕失踪前一直在查情绪净化局的档案。他说最近失踪的人不是意外……有人在收集特定情绪类型,像……像在拼图。”
腕表震动。加密频道请求。
陆见野接通。耳机里传来中性处理音:“陆先生,委托变更。新指令:取得《悲鸣》,护送至琉璃塔顶层沙龙。报酬三倍。”
“委托人死了。”
“我们知道。”停顿半秒,“这是新委托人的指令。画作极度危险,必须立即转移。”
“新委托人是谁?”
“见面即知。一小时后,琉璃塔。”
通讯切断。
陆见野摘下耳机,目光在画、尸体、年轻人之间巡梭。
“你叫什么?”
“小川。”
“小川,”陆见野从风衣取出扁平金属箱,展开成刚好容纳画作的密封容器,“帮我装进去。别看画超过三秒。”
小川颤抖着照做。手指触到画框时僵住。
“怎么了?”
“这框……”小川声音压得更低,“是骨头做的。”
陆见野凑近。灰白材质不是木不是塑,表面有细微孔洞结构——骨质。他用指甲刮下微量粉末,凑近鼻尖:经情绪灌注强化的人骨,黑市称“情骨”,通常取自情绪浓度极高的死者,是制作顶级情绪容器的材料。
林夕用情骨裱画。
他到底画了什么,需要这种级别的封印?
画被锁进密封箱,三重锁扣闭合,箱体绿灯亮起——内部情绪场已隔绝。
“你得跟我走。”陆见野说。
“为什么?我什么都——”
“因为凶手可能还在附近。而且,”陆见野看了眼那支仍在抽取的提取笔,“你不想知道谁在收集死亡情绪吗?”
小川脸色惨白如画框。
他们离开时雨更大了。巷尾老头还在翻垃圾,谣词变了:
“骨头框,框骨头,骨头里住着旧魂灵……
猎人接了不该接的活儿,局长点了不该点的灯……”
老头举起那支空注射器,对准陆见野,做了个注射动作。然后咧嘴一笑,缺牙的黑洞像三个句号,终结了所有询问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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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塔刺破雨夜,三百二十层,塔顶笼罩在人工制造的七彩祥云里——那是上城区的天空,一个与蜉蝣巷完全平行的宇宙。
悬浮出租车在中层平台停下。空气经过七层过滤,有淡雅人造花香,温度恒定二十二度,湿度完美。穿定制西装的人们低声交谈,腕上不是表,是情核浓度监测环——上流社会的最新首饰,显示情绪“纯净度”。
透明电梯直达顶层。上升时小川贴紧玻璃,看脚下城市缩成发光电路板,霓虹在雨幕中晕染成迷幻水彩。
“我从没来过这么高……”
“别被骗。”陆见野说,“这里的地下室和蜉蝣巷没区别。只是他们买卖的情绪更贵,包装更精美。”
电梯门开。
沙龙。
这个词太轻了。这是半个足球场大的空中花园,真实树木在恒温恒湿中生长,树梢悬挂发光水晶鸟笼,每只笼里关着基因编辑的鸣禽——它们的叫声被调制成舒缓情绪频率,融入背景音乐。
人们端着的酒杯里,液体颜色妖异鲜艳:掺了情核的鸡尾酒,一口抵贫民一月收入。
银灰礼服的女人迎上。她三十许,容貌精致得不真实——情绪整形手术的杰作,能永久固定面部微表情,永远保持最佳状态。
“陆先生。”微笑弧度精确到毫米,“请随我来。”
穿过人群时,陆见野感觉无数目光黏在密封箱上。好奇、贪婪、警惕。在测写视界里,那些被压抑的情感波动如暗流汹涌。
花园深处有独立玻璃穹顶。踏入瞬间,陆见野感知到了——箱子里的《悲鸣》在共振,和穹顶内的某个东西共振。
穹顶中央站着一个人。
深色中山装,头发一丝不苟向后梳。他背对入口,望玻璃外城市夜景。听到脚步声,转身。
陆见野呼吸一滞。
秦守正。
情绪净化局局长,墟城情感管理最高负责人,理论上,也是所有“情绪猎人”的监管者。
“陆见野。”声音平稳如校准过的仪器,“多年不见。”
“秦局长。”陆见野强迫声音平静,“没想到委托人是你。”
“画带来了?”
陆见野举起密封箱:“按行规,我需要完整委托内容。林夕谁杀的?老陈谁杀的?这画是什么?”
秦守正不答,走向玻璃桌。桌上已开启一台检测仪——形似老式留声机,喇叭部分是复杂的情感频率分析阵列。
“放上去。”
陆见野开箱取画,置于平台中央。
仪器瞬间激活。
数十道光束扫描画布,空气情感浓度指数飙升。穹顶外谈笑的人们突然安静,有人捂胸,有人脸色惨白。
秦守正面不改色,甚至凑近细观。
“知道林夕怎么创作的吗?”他像自言自语,“他走访十七个‘情绪贫困区’,收集三千四百人的哭泣样本——不是录音,是直接抽取哭泣时的情感频率。然后花八个月,把这些频率转化为视觉结构。你看到的每一笔颜色,都对应一个具体人物的悲伤。”
他直身看陆见野:“但最可怕的是,林夕找到了让这些分离频率在画布上共振的方法。这画是情感放大器。任何人看它,都会被引发内心最深的悲伤,且效应会传染——一个人的悲伤通过画增强,传给下一个人,链式反应。”
陆见野想起小川说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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