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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新兵连·第一声号

    第二章 新兵连·第一声号 (第1/3页)

    火车“哐当”了不知道多久,久到我站着都能迷糊过去,又被颠醒。窗外的天从墨黑变成深灰,又透出点惨白。地里的庄稼早没了,只剩下一垄垄冻得梆硬的土坷垃,远处是光秃秃的树林子,枝杈支棱着,像无数只干枯的手,抓着阴沉沉的天。

    车厢里的气味更难闻了,汗酸味、脚臭味、吃食放久了的馒味,还有小孩的尿骚味——不知哪个兵带了弟弟妹妹来送行,憋不住了——混在一起,闷在罐子一样的车厢里,熏得人脑仁疼。没人说话了,都蔫头耷脑的,只有车轮子单调的轰鸣,还有压抑的咳嗽和吸鼻子的声音。

    我靠着车厢壁,屁股被硌得生疼,腿也麻了,可不敢动。周围太挤,稍微一动就撞到人。旁边的眼镜兵还蹲着,书已经合上了,搁在膝盖上,人歪着,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瞌睡。对面那个圆脸兵和白脸兵也闭上了眼,不知真睡假睡。

    心里那点空落落的感觉,被这漫长的颠簸和越来越浓的陌生感填满了,填成了一种沉甸甸的、让人喘不过气的茫然。部队,到底是个啥样?我会被分去干啥?真的只能养猪种菜吗?村支书那句“争光”,像根细针,时不时扎我一下。

    “吱嘎——!”

    一声尖锐刺耳的刹车声猛地响起,车厢剧烈地前后一晃。我猝不及防,额头“咚”地撞在前面的座椅靠背上,眼前金星乱冒。周围顿时响起一片惊叫和东西倾倒的哗啦声。

    “哎哟!”

    “操!怎么回事?”

    “到了吗?是不是到了?”

    一片混乱中,接兵干部那嘶哑的吼声又炸了起来:“都安静!坐稳扶好!拿好自己的东西!准备下车!”

    到了?

    心脏没来由地重重一跳,我手忙脚乱地弯腰,去抓脚下的背囊和大包。手指有点不听使唤,摸了几把才抓住带子。眼镜兵也醒了,慌里慌张地站起来,差点又摔倒,我顺手扶了他一把。

    “谢……谢谢。”他声音发颤,脸有点白。

    火车终于彻底停稳。车门“哗啦”一声被从外面拉开,一股凛冽的、带着土腥味的寒气猛地灌进来,冲散了车厢里污浊的空气,也让人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下车!动作快!按顺序!别挤!”

    我们像沙丁鱼一样,被那股寒气推搡着,涌向敞开的车门。外面天色已经大亮,是一种灰白寡淡的光,没什么温度。冷,真冷。风像小刀子,刮在脸上生疼。我深吸一口气,那冷气直冲肺管子,呛得我又想咳嗽,赶紧憋住了。

    脚下是硬实的水泥月台,比老家的土站台平整多了,也空旷多了。远处能看到几排低矮的、方方正正的房子,红砖墙,墙上刷着些褪了色的白字标语,看不清写的啥。更远处,是连绵的、光秃秃的丘陵,透着一种荒凉的土黄色。

    “集合!以接兵干部手中牌子为标识,列队集合!”

    更多穿着军装的人出现了,有的拿着喇叭喊,有的举着写了字的白牌子,表情都差不多,绷着脸,没什么表情。我们这群新兵像没头苍蝇,在呵斥和推搡中,跌跌撞撞地寻找属于自己的队伍。

    “北原县、林县、清河县的!这边!”

    我听到熟悉的地名,赶紧拖着行李挤过去。圆脸兵和白脸兵也跟了过来,眼镜兵愣了一下,也默默跟在我身后。

    举牌子的是个黑脸膛的军官,个子不高,但很敦实,站在那儿像半截铁塔。他眯着眼,扫视着我们这群乱哄哄的新兵,目光像刷子一样刮过每个人的脸,看得人心里发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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