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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脚跟下的水泡

    第七章 脚跟下的水泡 (第2/3页)

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仰头看着我,手里还拿着那条湿毛巾。

    “嗯。”我闷闷地应了一声,把脚往里缩了缩。不想让人看见这副惨样,尤其是他这种看起来没怎么遭罪的人。

    “我这儿有紫药水,医务室昨天发的,每人一小瓶。”周文明说着,走回自己床边,从那个看起来很规整的行李包里拿出一个褐色的小玻璃瓶,又扯了一小块干净的纱布。“新的,没用过。”他补充了一句,把东西递过来。

    我愣了一下,看着他。他的表情很平静,没有同情,也没有炫耀,就是很平常的样子,好像递过来的是一块馒头。

    “……谢谢。”我接过瓶子和纱布,手指碰到他微凉的指尖。

    “破了的地方,用清水把煤渣冲干净,再涂这个,别包太厚,透透气好得快。”周文明说完,就转身拿着脸盆出去了,似乎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握着那瓶小小的、冰凉的紫药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心里有点复杂。这个城里兵,好像……没那么讨厌?

    王建军也洗漱回来了,看到我的脚,扶了扶眼镜,小声说:“我……我还有两个创可贴,你要吗?不过可能贴不住。”

    “不用了,谢了。”我摇摇头。创可贴那玩意儿,我见过,但没用过。老家干活割了手,抓把土按上,或者扯块破布一缠了事。

    我端着盆,一瘸一拐地去水房。冰凉的自来水冲到伤口上,激得我浑身一哆嗦,疼得龇牙咧嘴。但确实把那些黑乎乎的煤渣冲掉了不少。看着那一盆泛着血丝的脏水,和伤口里隐约可见的沙砾,我咬了咬牙,用手指沾着水,一点点把嵌进肉里的细小煤渣抠出来。每一下都疼得我倒吸凉气,额头上冷汗涔涔。

    好不容易清理得差不多,我拿出那瓶紫药水。深紫色的液体,有种说不出的怪味。我用纱布蘸了,小心地涂在溃烂的伤口上。药水碰到破损的嫩肉,又是一阵尖锐的刺痛,但很快,一种凉丝丝的感觉蔓延开来,暂时压住了火辣。

    涂好药,我没用纱布包,就光着脚,趿拉着胶鞋后跟,慢慢挪回班里。脚后跟不敢沾地,只能用前脚掌撑着,走起路来像只瘸腿的鸭子。

    内务检查时间到了。刘班长准时推门进来。他的目光先扫过每个人的床铺。陈光的被子还是那副惨不忍睹的样子,他低着头,不敢看班长。周文明的被子棱角分明,床单平整。王建军的也不错,只是被角稍圆。我的……我爬上铺看了一眼,昨晚班长叠的那惊世骇俗的“刀锋”经过一夜,棱角略微软化,但骨架还在,依旧方正。

    刘班长没对我的被子发表评论,只是看了看我光着的、涂着紫药水的脚后跟,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但什么也没说。

    早饭的哨声很快响起。我们再次列队,走向食堂。脚跟的伤口涂了药,又被冰冷的空气一激,疼痛感似乎麻木了些,但走起路来依旧别扭。陈光、张海、王建军三个人,脸色比早上更差,尤其是陈光,眼睛肿着,看样子是真哭了。

    早饭是稀粥,馒头,咸菜。稀粥很稀,能照见人影。馒头还是那种掺了杂粮的,硬邦邦。咸菜齁咸,就着稀粥才能下咽。

    我们按照班排坐好。刘班长坐在我们这桌的头上。开吃前,他看了陈光三人一眼,对打饭的炊事兵说:“他们三个,馒头减半。”

    炊事兵是个老兵,面无表情,从陈光碗里夹走一个馒头,从张海和王建军碗里各夹走半个。陈光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手指捏着筷子,指节发白。张海低下头,默默喝粥。王建军盯着碗里那半个馒头,喉结动了动,拿起,小口小口地咬着,吃得很慢,很仔细,像在品尝什么珍馐美味。

    我看着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半个馒头,在这高强度消耗的地方,根本不够塞牙缝。中午怎么办?晚上怎么办?

    我拿起自己那个完整的、硬实的馒头,狠狠咬了一大口。粗糙的颗粒感划过喉咙,带着粮食本身的微甜。我用力咀嚼着,混合着稀粥和咸菜的咸味,一起咽下去。胃里有了点温热的东西,身上似乎也恢复了一丝力气。

    吃饭时没人说话,只有吸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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