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劝降 (第1/3页)
殿门打开,灌进来的不光是冷风,还有一股子复杂的味儿——宫外的烟火气,远处飘来的焦臭,以及……一种小人得志、却又强压着恐惧的虚浮气味。
两个人被韩赞周和两个侍卫半押半“请”了进来。前面那个,穿着青布直裰,戴着方巾,像个落第的秀才,面皮白净,眼神却滴溜溜转得灵活,脸上堆着刻意的镇定,手里捧着一个黄绫包袱。这就是李自成手下的谋士牛金星。
后面那个,一进来就“噗通”跪倒在地,身子缩成一团,头几乎埋到金砖缝里,穿着低等太监的灰褐色衣服,不是开德胜门迎贼的杜勋是谁?
殿内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像淬了毒的针,钉在杜勋身上。王承恩老脸扭曲,手指甲掐进了掌心。韩赞周按着刀柄,指节发白。连一直缩着脖子的高起潜,都忍不住露出嫌恶和一丝免死狐悲的惊惧。朱纯臣眼神复杂,飞快地瞟了一眼御案后的皇帝,又低下头。
牛金星深吸一口气,上前几步,没有跪,只是躬身长揖:“大顺王麾下幕僚牛金星,见过大明皇帝陛下。” 礼数做了,但那“大顺王”三个字,咬得格外清晰刺耳。
朱元璋(或者说此刻主导的融合意识)靠在御案上,右手撑着桌面,左手垂着,没说话,只是用那双冰火交织的眼睛,打量着牛金星,又扫了一眼地上抖如筛糠的杜勋。
“李自成派你来,是下战书,还是送劝降表?” 他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平静,听不出喜怒。
牛金星直起身,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诚恳又不失气势:“陛下明鉴。我主大顺王,本起于陇亩,因朝廷无道,官吏贪暴,民不聊生,不得已提三尺剑,吊民伐罪。今日兵临城下,非为屠戮,实欲廓清寰宇,解民倒悬。”
他顿了顿,观察着皇帝的脸色,可惜那张苍白染血的脸如同面具。
“我主仁德,念及陛下亦是朱氏子孙,不忍见宗庙倾覆,生灵涂炭。故特遣微臣前来,陈说利害,共商大计。” 他双手捧起黄绫包袱,“若陛下能顺天应人,去帝号,开城门,率文武迎我主大顺王入城。我主承诺,必保全陛下及宫眷性命,厚赠田宅,使陛下得为安乐公,安享富贵,以终天年。此乃我主亲笔书信及所拟条款,请陛下御览。”
一番话说完,殿内死寂。安乐公?像汉献帝、刘禅那样?这已经不能算劝降,简直是赤裸裸的羞辱和最后的通牒。
王承恩气得浑身发抖。韩赞周眼睛赤红,几乎要拔刀。朱纯臣等人屏住呼吸,等待皇帝的反应。金铉握紧了拳,指甲陷进肉里。
朱元璋却忽然笑了。
不是怒极反笑,而是一种带着浓浓讥诮,仿佛听到什么极其可笑之事的笑容,只是这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
“去帝号?安乐公?” 他慢慢重复,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带着回音,“李自成……你们那‘大顺王’,倒是替咱想得周到。比当年曹丕对汉献帝,还多了几分‘仁德’?”
牛金星脸上那点镇定有点挂不住了,他硬着头皮道:“陛下,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京师九门已破,内城亦大半归顺,陛下困守紫禁孤城,兵不满千,粮不过数日。为陛下计,为满城生灵计,顺应天命,实为上策。若执意抗拒,恐……玉石俱焚,悔之晚矣。” 最后威胁的意味,毫不掩饰。
“天命?” 朱元璋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刀,“牛金星,你读过史吗?”
牛金星一愣:“晚生……略通经史。”
“那你告诉咱,什么是天命?” 朱元璋向前微微倾身,尽管左臂剧痛让他额角渗出冷汗,但那股压迫感却陡然增强,“是李自成这种流窜劫掠、屠城害民的流寇坐了江山,叫天命?还是咱朱元璋的子孙,守不住祖宗基业,活该让位,叫天命?”
他直接用了“朱元璋”自称!牛金星心头剧震,关于“太祖附体”的传言难道是真的?
“陈友谅当年在鄱阳湖,战船蔽江,兵力十倍于太祖,他也跟太祖谈‘天命’。” 朱元璋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铁锤砸下,“太祖怎么回他的?‘吾与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