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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孤岛惊雷

    第十六章孤岛惊雷 (第1/3页)

    民国二十六年八月十二日至十三日,上海的天,再也没有亮起来。

    炮火与硝烟取代了日月星辰,成为这座城市唯一的主宰。东北、东、东南方向,天空被映照成一片诡异的、不断变幻的橙红与铁灰色,浓烟如同狰狞的巨蟒,扭曲着升腾,遮蔽了本就黯淡的天光。爆炸声不再是间断的轰鸣,而是连绵成一片永不停歇的、撕扯耳膜与神经的咆哮。大地在震颤,空气在燃烧,每一次巨大的爆炸过后,都能感觉到脚下地面传来的、沉闷而绝望的悸动。

    租界,这座号称“中立”的孤岛,也并非净土。尖锐的流弹啸叫声不时划破天际,偶尔有偏离轨道的炮弹落下,在边缘地带炸开,掀起冲天的烟柱和瓦砾,引发新一轮的恐慌与尖叫。街道上,充斥着溃散的败兵、拖家带口的难民、趁火打劫的暴徒、以及荷枪实弹、如临大敌的各国军警。哭喊声、咒骂声、枪声、警报声、建筑物倒塌的巨响……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煮沸了这座昔日的“东方巴黎”。

    物价,一夜之间,彻底疯了。米店、煤店、杂货铺……所有与生存相关的店铺门口,都挤满了疯狂抢购的人群,法币如同废纸,银元和外币成为硬通货,往往是有价无市。黑市上,西药的价格已经涨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天文数字,一支磺胺针剂能换一根“大黄鱼”(金条)。恐慌如同瘟疫,在每一个角落里蔓延。

    货栈狭小的房间里,沈清辞靠在床头,腿上盖着金大嫂找来的薄被。她的脚踝经过冷敷和草药包扎,肿痛减轻了许多,但依旧不能着力。金大嫂是个朴实的妇人,话不多,但手脚麻利,尽心照顾着她的起居,端茶送水,准备简单的饭食,偶尔会坐在床边,一边缝补衣物,一边絮絮叨叨地说些街坊间的传闻,试图驱散这令人窒息的恐惧。

    “哎哟,沈小姐你是不知道,外面都乱成什么样了!听说北四川路那边,房子炸塌了一大片,死了好多人,血都把马路染红了……作孽哦!”

    “米价又翻了个跟头!老金他们好不容易抢回来两袋米,差点被人把米袋子都扯破了!”

    “租界的洋兵也多了,个个枪上膛,见到可疑的人就抓……咱们这地方偏,还好些,听说南京路那边,都戒严了,不让随便走……”

    沈清辞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被角。金大嫂描述的惨状,与她隔着墙壁听到的炮火轰鸣互相印证,勾勒出一幅无比真实而残酷的战争图景。她想起了父亲,想起了清韵书店,想起了圣约翰大学的同学和老师……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是否安全?

    这种与世隔绝、无能为力的感觉,比身体的伤痛更让她煎熬。

    李浩很少出现在这个房间里。他总是很忙,天不亮就出去,深夜才回来,身上总带着硝烟、尘土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他偶尔会进来看看她,问一句“脚好点了吗?”或者“缺什么跟金大嫂说”,语气平淡,听不出太多情绪,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总是布满血丝,透着一种深深的疲惫,以及一种……仿佛在燃烧着什么般的、令人心悸的专注。

    沈清辞曾试着问他外面的情况,李浩的回答总是言简意赅:“在打。很惨烈。”或者“租界暂时安全,但很乱。”

    更多的时候,他是和阿炳、榔头、老金他们待在外间,低声而急促地商议着什么,地图沙沙作响,钢笔在纸上划过的声音,还有他们压低的、充满焦虑和决断的对话片段,透过薄薄的板壁传进来。

    “……慈济堂被流弹击中,后堂起火,周老板带着伙计抢出来一部分药材,人没事,但铺子暂时不能用了……”

    “青浦那个点还算安全,但进出的路被溃兵封了,阿强他们被困在里面……”

    “黑市的盘尼西林(青霉素)价格又涨了三成,而且根本买不到,有价无市……”

    “法租界和公共租界交界处设了卡子,进出都要严格搜查,咱们的人过去不方便……”

    “黄锦荣那边有动静吗?”

    “暂时没有,那老狗好像被日本人那边的事缠住了,顾不上咱们……”

    沈清辞从这些支离破碎的信息中,艰难地拼凑着外界的惨状和李浩面临的困局。他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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