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暗营疑云 (第2/3页)
就是那个人。”
李浩心头一震。
杨啸的意思很明白:他要亲自护送证据进京,面圣陈情。以龙骧军统领的身份,以十年镇守西境的军功,以一条命做担保。
但这意味着什么,两人都清楚。
这意味着公开与二皇子为敌。意味着把整个龙骧军拖进这场旋涡。意味着一旦失败,不只是他们两个人死,而是成千上万的将士,都要跟着陪葬。
“将军,这太冒险了。”李浩哑声道,“您不必……”
“不必什么?”杨啸打断他,“不必蹚这浑水?不必拿兄弟们的命冒险?”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月光下投下长长的影子。
“李浩,我今年四十六了。从十六岁当兵,三十年,打过大小七十三仗,身上有二十七处伤。我见过北狄人屠村,见过饿殍遍野,见过朝廷的粮饷一拖再拖,兄弟们饿着肚子守边关。”
他的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沉甸甸的。
“为什么?因为朝中有人贪,有人坏,有人为了自己的权位,可以把将士的命当草芥。以前我不知道是谁,现在知道了。”
他看向军营,看向那些在寒风中站岗的年轻士兵。
“这些兵,最小的才十八岁。他们离家千里,把命交到我手里,不是为了给哪个皇子当垫脚石的。今天我能为了自保,装聋作哑。明天呢?后天呢?等二皇子真的坐上那个位置,他会怎么对待知道这些秘密的龙骧军?”
杨啸转身,盯着李浩。
“所以这不是帮你,是帮我自己,帮龙骧军几万兄弟。这浑水,我蹚定了。”
李浩看着这位将军。月光照在他脸上,那道刀疤如一道勋章,刻着三十年的烽火岁月。
他忽然明白了,父亲为什么在名单上写下“杨啸,可信”四个字。
因为这个人,骨头是硬的,血是热的。
“好。”李浩说,撑着树干站起来,“那我们就一起,把这天捅个窟窿。”
杨啸笑了,拍拍他的肩:“这才像李崇山的儿子。”
众人重新上路。离军营还有一里时,前方传来马蹄声。
是赵铁山,带着一队骑兵迎了出来。
“将军!”赵铁山勒马,翻身下鞍,单膝跪地,“末将护卫不力,请将军责罚!”
“起来。”杨啸扶起他,“不关你的事。营里怎么样?”
“一切正常。追兵还在五里外扎营,没有动静。清辞姑娘……”赵铁山看向李浩,“毒又深了,军医说,再没有七星草,最多撑到明天晌午。”
李浩心头一紧。
杨啸从怀里掏出油纸包:“药在这里。立刻回营!”
众人上马,疾驰回营。
军营辕门大开,火把通明。士兵们列队两旁,看见杨啸归来,虽然不敢喧哗,但眼中都流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
杨啸带着李浩直奔帅帐。
帐内,清辞躺在床上,脸色已经不只是苍白,而是泛着淡淡的青灰。嘴唇发紫,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口起伏。
老军医守在床边,看见杨啸进来,连忙起身:“将军!”
“别废话,救人。”杨啸把七星草递过去。
老军医接过药草,眼睛一亮:“真是七星草!还开了花!这下有救了!”
他立刻忙碌起来。捣药,煎煮,配药。帐内弥漫起一股奇异的药香,清冽中带着苦涩。
李浩跪在床边,握住清辞的手。她的手冰冷,指尖泛着青色。
“她会没事的。”杨啸站在他身后,“老孙头是我军中最好的大夫,他说有救,就一定有救。”
老军医姓孙,闻言头也不抬:“将军别打岔。药好了,来个人扶起姑娘。”
李浩连忙扶起清辞。老军医端来药碗,药汁漆黑如墨,冒着热气。他用小勺撬开清辞的牙关,一点点喂进去。
清辞无意识地吞咽,眉头蹙起,显然药很苦。
一碗药喂完,老军医又拿出银针,在她十指指尖各扎一针。黑色的血珠渗出,滴在准备好的白布上,很快晕开一片污渍。
“毒血放出,药力才能行开。”老军医解释,“接下来六个时辰是关键。若能退烧,命就保住了。若不能……”
他没说完,但意思明白。
李浩握着清辞的手,不敢松开。杨啸拉了把椅子坐下,赵铁山站在门口,三人就这样守着。
时间一点点流逝。
帐外传来打更的声音——三更天了。
清辞开始出汗,细密的汗珠从额头渗出,很快浸湿了鬓发。老军医摸了摸她的脉,点头:“药力发作了。出汗是好事,说明毒在往外排。”
但汗出得越来越多,清辞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她开始发抖,牙齿打颤,即使在昏睡中,也显露出痛苦的神色。
“冷……”她无意识地呢喃。
李浩连忙扯过被子给她盖上,但无济于事。她冷得像冰块。
“这是排毒的反应。”老军医说,“忍过去就好了。”
可怎么忍?清辞的意识模糊,但身体的本能反应让她蜷缩起来,不住地颤抖。李浩把她抱在怀里,用体温温暖她。
杨啸默默起身,往火盆里添了炭。
赵铁山走出去,不一会儿端来一盆热水,浸湿布巾递给李浩。李浩接过,轻轻擦拭清辞额头的汗。
四更天时,清辞的颤抖终于渐渐平息。汗水变成了正常的温度,脸色也从青灰恢复了些许血色。
老军医再次把脉,长舒一口气:“命保住了。”
李浩整个人松懈下来,几乎瘫倒在地。
杨啸扶住他:“去歇着吧。这里有老孙头看着。”
“不,我守着她。”李浩固执地说。
杨啸没再劝,只是让人又搬来一张行军床,放在清辞床边。
李浩躺下,却毫无睡意。他看着清辞的睡颜,看着她胸口微微的起伏,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他不能失去这个人。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是从柴院那夜,她挡在他身前开始。也许是看她忍着伤痛,却咬牙说不疼开始。也许更早,从第一眼看见她,看见她眼中那种清澈的、不肯屈服的光芒开始。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如果她死了,这漫长的夜,这艰难的路,这未竟的事,都将失去意义。
帐外传来鸡鸣。
天快亮了。
杨啸和赵铁山已经离开,去处理军营的事务。老军医趴在桌上打盹。帐内只剩下炭火噼啪声,和两人平稳的呼吸声。
清辞忽然动了动,睁开眼睛。
她的眼神起初是茫然的,看到帐顶,看到火光,最后聚焦在李浩脸上。
“你……”她开口,声音嘶哑得像破风箱。
李浩立刻坐起,凑到她面前:“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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