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0章 软硬计 (第3/3页)
可我爹爹,他……”
她顿了顿,终究咽不下那口气,脑门发热地说了出来:“云台城是咽喉要地,他这十一年来,为了守住城,不知耗费了多少心血!殿下也是打过赤狄的,知道漠北鞑子有多凶恶,我爹爹虽是个庸才,却从不曾被他们吓退,每次出征必身先士卒,与士兵同寝同食。若不是他,云台城早就空了,东辽郡也早就被赤狄攻破了!他如今已经伏法,棺材板都钉上了,殿下看在同是将领的份上,实不该瞧不起他!”
“可惜了,本王没同他说过话。”陆沧只淡淡地丢下一句。
这话听在叶濯灵耳朵里,如同一把捅穿心脏的利刃,这杀人不眨眼的禽兽,还没跟她爹说话就把他砍了!
陆沧又道:“这话和我说也就罢了,不要说出去,否则我也不能保你。”
她在心里冷笑——反正也没对他抱希望。
仇人就是仇人,不共戴天,他怎么会因为成了个亲,就给她爹平反?她只需考虑如何扳倒他。
她心念一转,直视他沉痛道:“逝者已矣,殿下按朝廷规矩办事,还两次开恩厚待妾身,妾身虽伤心至极,却也明事理,不会迁怒于殿下。殿下嫌弃妾身没有郡主的仪态,哪里知道妾身多日没吃过这般好的菜肴,一只鸡放在云台城里,三两银子都买不到,这汤至少要拿柴火慢炖上两个时辰……”
陆沧见她嘴唇一抖,像要说什么,还没蹦出字儿,眼眶先扑簌簌掉出两颗豆大的泪珠,而后哗啦哗啦涌出两股泉水,哭得好不惨烈。
“你哭什么?”他百思不得其解地问。
叶濯灵本没想哭,不料自己说得太情真意切,想到灶里熊熊燃烧的木柴,心在滴血,眼泪止也止不住:“殿下才住了两晚,都烧水洗三次澡了,爹爹在的时候我都不敢这么洗,那么一大桶水该费多少柴啊?还要炖那么长时辰的汤,煮菜供那么多人吃……我们家的柴火就快没了,周围几座山都是秃的,冬天又冷,只能拆房子烧火过冬了……”
陆沧哭笑不得,敢情她是心疼柴禾!
“谁要拆你家屋子?我叫他们从邻县运柴过来。你要吃鸡,等回了溱州,我日日弄一只鸡给你。”
她用袖子拭泪,吸着鼻子,样子可怜极了。
他无奈,把碗朝她推了推:“喝口汤。”
她依旧抽噎不语,也不吃饭,定定地望着他,长睫毛挂着水珠,一眨又一眨,一滴又一滴。
陆沧被她哭得脑仁疼,看着她红红的翘鼻子,蓦地灵光一现,去外间拿了个荷包回来,从中取出一枚亮晶晶的东西,拍在桌上。
这玩意刚一拿出来,她的眼泪就奇迹般地收住了。叶濯灵低头注视着它,整块椭圆形的鲜红宝石没有一丁点瑕疵,银子做的底托被它一衬,简直贱若尘泥,晶莹剔透的光芒犹如旭日东升,把周围一小块木头照得灿亮。
……什么举世无双的宝贝?
“这是赤狄左贤王帽子上镶的鸽血宝石,是西域来的,连京城也罕有这样的成色,放在东海的番市上,约莫值两千金,够普通百姓一辈子吃用。”
陆沧把宝石交给她,“我们的确不好白吃白住,我来此前并不知晓要成婚,身上没带值钱的物什作聘礼,就将它赠与夫人吧。”
叶濯灵心头一喜,来得正好,她正愁没钱使呢!
做戏做全套,她抬起眼,似乎难以置信:“这当真是左贤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