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介入·“理想对象”登场 (第1/3页)
五月的第二个星期天,空气里浮动着初夏特有的、暖烘烘的气息,混杂着晾晒被褥的阳光味和远处飘来的饭菜香。许绾绾早早起身,仔细锁好自己租住的203室房门。那件为了今天见面、托人做的粉色“的确良”新衬衫,被她仔细地叠好,放进一个半旧的布提兜里。她身上穿的,还是平日那件浅蓝色的棉布旧衫。
她要去父亲家。
父亲许建国住在城东机械厂的老家属区,一套约莫四十平米的旧单元房,离她工作的幼儿园和租住的筒子楼都有些距离。那是母亲去世后,父亲单位分配的房子,她一成年、上了师范,父亲就让她搬出来住校,说姑娘大了,该有自己的空间,其实更是想让她离上班地方近些,少些奔波。工作后,她便在幼儿园附近的筒子楼租了间小房,独立生活,周末或隔周才回去看看父亲。
公交车上人不多,摇摇晃晃了近半小时,才抵达那片熟悉的红砖楼区。父亲住在三楼。敲开门,许建国已经等在屋里了。这位五十八岁、退休前是机械厂八级钳工的老工人,今天显然也郑重对待。他换上了一件洗得发白但熨烫平整的蓝色中山装,扣子扣得严严实实,花白的头发用梳子蘸水抿得一丝不乱。脸上是那种见外人时特有的、努力想显得随和却终究透着严肃刻板的神情。
“来了。” 父亲接过她手里的布兜,瞥见里面那抹粉色,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收拾一下,小王大概十点到。”
许绾绾“嗯”了一声,走进这间她从小长大、如今却觉得有些陌生的屋子。客厅不大,家具都是些老物件,但擦拭得一尘不染。靠墙摆着那台母亲在世时用过的牡丹牌缝纫机,如今早已闲置,被一块钩织着复杂花纹的白色棉布仔细地罩着,像一座沉默的纪念碑。墙上挂着几个玻璃镜框,里面是父亲历年获得的“先进工作者”、“技术能手”奖状,纸张边缘已经泛黄,但保存完好,记录着他大半生的荣光与付出。五斗柜上,那个罩着玻璃罩的老式座钟,钟摆正发出单调而规律的“滴答、滴答”声,是屋子里唯一持续的机械音,丈量着缓慢流淌的时光。
许绾绾走进自己以前的小房间,现在基本空着,只放了一张床和一个小书桌。她换上那件新衬衫,布料挺括,颜色娇嫩得让她有些不自在,领口那圈白色蕾丝边,更是与她素日的风格格格不入。她又把长发仔细地编成一条光洁的麻花辫,垂在肩侧。镜子里的人影温婉清秀,却透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紧绷,像个被精心打扮、等待被审视的瓷娃娃。
十点整,门外准时响起了不轻不重、节奏均匀的敲门声。“笃、笃、笃。”
许建国几乎是立刻从沙发上站起身,清了清嗓子。许绾绾的心也随之一紧,从房间走出来。
门开了。
门外站着的人,与这陈旧但整洁的工人家庭、与屋里那种质朴踏实的气息,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对照。
王云东,二十八岁,市供销社业务股长。他今天显然经过了精心的打扮。上身是一件雪白的“的确良”短袖衬衫,领口和袖口浆洗得硬挺,没有一丝褶皱,在透过窗户的阳光照射下,白得有些晃眼。外面套着一件质地厚实的灰色毛料中山装,即使在这样的天气里,他也一丝不苟地穿着,显出对这次会面的重视。裤子是笔挺的深蓝色涤纶裤,裤线锋利得像能裁纸。脚上一双擦得锃亮的黑色三接头皮鞋。头发用发蜡梳得整整齐齐,一丝不乱地向后背着,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鼻梁上架着一副精致的秀琅架眼镜,镜片后的眼睛不大,但眼神清晰,带着一种习惯性的、略带审视的打量。
他手里拎着一个在这个年代显得颇为体面、甚至有些时髦的礼物——一个印着鲜明红色“上海”字样和图案的方形铁皮点心盒,用红色的塑料绳捆扎着,绳结打得精巧。
“许伯伯,您好。绾绾,你好。” 王云东脸上立刻堆起一个恰到好处的、既热情又不失分寸的笑容,声音清朗,语速适中。他先是对着许建国微微欠身,态度恭敬,然后又转向许绾绾,点了点头,目光在她身上那件新衬衫上停留了一瞬,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满意的神色。
“小王来了,快进来坐。” 许建国努力让脸上的笑容更自然些,侧身将人让进屋里。
王云东似乎对这样的工人家庭环境并不陌生,但也绝不熟悉。他目光飞快而克制地扫视了一圈屋内——罩着白布的缝纫机、墙上的奖状、滴答作响的老座钟。他的眼神里没有明显的嫌弃或惊讶,只有一种平静的、仿佛在评估什么似的了然。
“一点上海带来的点心,许伯伯,绾绾,尝尝。” 王云东将手里的铁皮点心盒放在那张旧木头方桌上,动作轻缓。
“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太客气了。” 许建国说着客套话,招呼王云东在沙发上坐下。沙发对于两个男人来说有点小,王云东坐下去时,背脊挺得笔直,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与许建国略显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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