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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错误的证物

    第六章 错误的证物 (第1/3页)

    讷凌晨三点,讷河县公安局技术科的窗户被寒风拍得阵阵闷响。屋外碎雪斜飞,室内白炽灯惨白的光线下,密码专家老张眼里的血丝像蛛网般密布。他把一叠用红蓝两色笔迹标注得密密麻麻的纸张推到陈建国面前,指尖因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指甲缝里还嵌着铅笔灰。

    “陈队,这三天我们几乎没合眼。”老张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铁皮,“贾**那本笔记本,每一页都被我们用放大镜过了至少五遍。现在可以确定,这根本不是普通的记账本——这是一套完整的‘审判档案’,用的是他自创的‘审判码’。”

    陈建国没接话,只是缓缓拿起那叠破译对照表。纸张边缘已经起毛,老张的字迹工整得近乎刻板,每一个歪扭的符号旁都标注着至少三种可能的释义,最终确定的用红笔圈了起来。陈建国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高频出现的斜钩加圆点——老张标注着“贪,指被高薪工作诱骗者,共19例”。他的手指在纸面上停顿了一下,十九个人,十九条命,就因为相信了报纸角落里那些“月薪三百,包吃住”的招工广告。

    “这个交叉曲线代表‘色’。”老张凑过来,指着第二页,“被徐丽霞引诱的男性受害者,目前能确认的有八人。但最奇怪的是这个——”他的手指移到一个画着铜钱轮廓的符号上,旁边标注着“疑,出现2次,特征不明”。

    陈建国从烟盒里磕出最后一支烟,没点,只是捏在指间反复揉搓:“‘疑’是什么意思?怀疑?疑心?”

    “暂时不知道。”老张摘下眼镜,用力揉着鼻梁,“这两个标注‘疑’的符号,出现在笔记本中间偏后的位置,前后都没有其他受害者的记录。更奇怪的是,”他重新戴上眼镜,翻开笔记本的影印件,指着一处细节,“你看这个符号的笔迹压力。”

    陈建国俯身细看。在放大影印下,那些线条的细微差别变得明显——“贪”和“色”的符号,笔迹粗重,墨水渗透纸背,透着一种近乎狂热的笃定。而那两个“疑”符号,线条却轻飘颤抖,墨迹浅淡,像是执笔人在极度犹豫或恐惧中写下的。

    “还有这个。”老张翻到最后一页,指着角落里那个几乎被忽略的图案——一个歪扭的工厂轮廓,旁边标着“7-3”,“这个位置很隐蔽,写在装订线的阴影里,不迎着光根本看不到。而且你看这数字的写法。”

    陈建国眯起眼睛。“7”的起笔有个不自然的顿挫,像写了一半突然停笔,墨点在那里晕开一小团。“3”的收笔则拖得很长,几乎划出纸外。

    “他在害怕。”陈建国突然说。

    老张一愣:“什么?”

    “写这个的时候,贾**在害怕。”陈建国直起身,终于点燃了那支烟,青灰色的烟雾在灯光下缓缓升腾,“一个杀了四十多人都不眨眼的恶魔,在记录某个东西时感到了恐惧。那个‘疑’,还有这个工厂标记,一定触及了他真正害怕的东西。”

    话音刚落,法医老周猛地推门进来,带进一股裹挟着雪粒的寒风。他白大褂的下摆沾满了泥泞的雪沫,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牛皮纸档案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陈队!”老周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激动,“地窖最里层那具无名男尸——就是左手有明显陈旧性骨折的那具——指甲缝里的检材出结果了!”

    他把档案袋“啪”地拍在桌上,抽出里面的检测报告。纸张还带着打印机的余温,老周的手指直接戳向最关键的那行数据:“从指甲缝里提取的皮肤组织,DNA检测结果,和地窖那把不锈钢菜刀上的陌生指纹完全匹配!但这不是李秀华的DNA——我们调取了他1988年因盗窃入狱时的存档样本,做了三次比对,全部排除!”

    陈建国手里的烟停在半空。审讯室里那把菜刀是他三天前亲手从砖缝里抠出来的。刀刃上那个豁口很特别,不是砍骨头造成的崩缺,而像是刻意在某种坚硬金属上反复敲击形成的楔形缺损。当时技术科在刀柄上提取到三组指纹:贾**的、徐丽霞的,还有一组模糊的、只有四根指印的陌生指纹——缺少小拇指的完整压痕。

    “小拇指有残疾?”陈建国当时问过。

    老周摇头:“不像残疾。那组指纹的第四指末端有轻微拖擦痕迹,更像是戴了半截手套,或者手指上缠了什么东西。”

    现在,这组指纹的主人找到了,却不是他们以为的李秀华。陈建国缓缓把烟按灭在早已堆成小山的烟灰缸里,烟蒂与积灰接触时发出细微的“嘶”声。

    “第五个人。”他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但技术科里安静得能听到暖气管道里的流水声,每个字都清晰得刺耳,“除了贾**、徐丽霞、李秀华、孙成,还有第五个同伙。或者说……”他抬眼看向老周,“曾经的同伙。”

    老周深吸一口气:“从尸体腐败程度判断,死亡时间大约在10月20日前后,也就是我们展开大规模搜查前一周。死因是锐器刺穿肝脏导致的内出血,凶器很可能就是那把菜刀——创口形态和刀刃宽度基本吻合。但奇怪的是,”他翻到尸检报告的下一页,“死者胃内容物检测出了高浓度的镇静类药物成分,氯丙嗪,剂量足以让一个成年男性在半小时内丧失行动能力。”

    “先下药,再杀人。”陈建国重新点燃一支烟,这次吸得很深,烟雾从鼻腔缓缓溢出,“不是激情杀人,是有预谋的清除。这个周浩,”他顿了顿,“我们姑且先这么叫他——他知道的太多了,或者他失去了利用价值,所以贾**要灭口。”

    “可为什么尸体在地窖里?”老张突然插话,“按照贾**一贯的手法,尸体要么埋在后院,要么扔进地窖。可这个周浩既然是被‘清除’的,为什么还要和其他受害者放在一起?这不符合贾**的仪式感——他把地窖当作‘审判庭’,只有被他‘审判’的受害者才有资格进去。”

    陈建国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一下,两下,三下。敲到第七下时,他突然停住了。

    “因为周浩不是受害者。”他抬起头,眼睛里闪过一种老张和老周都很熟悉的光芒——那是陈建国进入推理状态时的眼神,锐利得像手术刀,“他是‘叛徒’。对贾**来说,背叛比贪婪、好色更不可饶恕。所以他要让周浩躺在地窖里,和那些被他‘审判’的人一起腐烂。这是另一种形式的‘审判’。”

    技术科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窗外风声呜咽。

    “立刻提审徐丽霞。”陈建国抓起椅背上的警用棉大衣,“我要知道这个周浩到底是谁,怎么死的,最重要的是——”他一边系扣子一边往外走,“他死前在替贾**做什么‘买卖’。”

    审讯室的白炽灯是今年新换的,亮得让人无所遁形。徐丽霞缩在铁椅里,比起三天前又瘦了一圈,宽大的囚服像挂在衣架上一样晃荡。手铐在她细瘦的手腕上勒出深红色的印子,有些地方已经磨破了皮,渗着细小的血珠。

    陈建国没急着开口。他把DNA检测报告轻轻放在桌上,推到徐丽霞面前,然后拉过椅子坐下,整个过程很慢,几乎没发出声音。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的眼睛从茫然到聚焦,再到看清报告上那些加粗的黑体字。

    “周浩。”陈建国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像在聊天气,“左手有道从虎口延伸到手腕的刀疤,是你十七岁在齐齐哈尔火车站捅人时留下的。身高一米八一,右腿轻微跛行,是1985年在监狱里被人打断的。1990年3月刑满释放,4月就到讷河投奔贾**。我说得对吗?”

    徐丽霞的肩膀开始发抖。不是那种剧烈的颤抖,而是肌肉无法控制的细微痉挛,从肩膀传到手臂,再传到被铐住的双手。她的手开始无意识地绞着囚服下摆,布料在她指间皱成一团。

    “我问你话。”陈建国身体前倾,手肘撑在桌面上,双手十指交叉,“除了贾**、李秀华、孙成,还有谁?这个周浩,是你们一伙的,还是也是‘货’?”

    “他……他……”徐丽霞的嘴唇哆嗦着,眼泪毫无预兆地滚下来,砸在冰冷的铁桌上,溅开细小的水花,“他是贾哥在监狱里认识的……去年春天出来的,没地方去,就来投奔贾哥……”

    “做什么?”

    “联系、联系买家……”徐丽霞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贾哥说……说他有门路……”

    陈建国心里一紧,但脸上不动声色:“什么买家?买什么?”

    徐丽霞猛地抬头,眼睛里充满血丝和一种近乎疯狂的恐惧:“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贾哥从来不让我碰这些,他只让我……让我去车站拉人……”她又开始哭,这次是压抑的抽泣,肩膀一耸一耸的,“周浩来了以后,贾哥就经常和他关在里屋说话,一说就是半天。有时候……有时候能听见他们在吵架……”

    “吵什么?”

    “钱……分钱的事……”徐丽霞用铐着的手背抹了把脸,手铐链子哗啦作响,“上个月,有天晚上我听见周浩在喊,说什么‘风险太大’‘要加钱’,贾哥就吼他,说‘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后来……后来就听见周浩惨叫……”

    她停住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桌子某处,瞳孔放大,像是又看见了那个场景。

    “后来呢?”陈建国的声音很轻,像怕惊动什么。

    “后来就没声了。”徐丽霞喃喃道,“第二天,贾哥让我去地窖搬东西,我……我看见周浩躺在最里面,身上盖着塑料布,地上全是血。贾哥就在旁边站着,手里拿着那把菜刀,刀尖还在滴血……”她突然抓住自己的头发,手指深深插进发根,“他说,看清楚了,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

    审讯室里只剩下徐丽霞压抑的哭泣声和暖气片滋滋的流水声。陈建国静静地看着她,大脑在飞速运转。徐丽霞的恐惧是真实的,但她的叙述里有个明显的断裂——如果周浩只是负责联系普通“买家”(无论买卖的是什么),贾**不至于用如此残忍的方式“清除”他。除非周浩触碰到了更核心的东西,或者,他想退出。

    “尸体呢?”陈建国问,“周浩的尸体,后来怎么处理的?”

    徐丽霞的眼神开始躲闪,这是她撒谎时的惯性动作:“扔、扔地窖里了……贾哥让我把他和其他人摆在一起……”

    “你撒谎。”陈建国的声音依然平静,但每个字都像冰锥,“地窖里十三具尸体,每一具我们都编号、拍照、提取了DNA。没有一具符合‘身高一米八一,左手有刀疤,右腿跛行’的特征。徐丽霞,”他身体前倾,目光如刀,“周浩的尸体到底在哪?”

    徐丽霞的呼吸骤然急促,胸口剧烈起伏。她的手指又开始绞衣服,这次绞得那么用力,指节都泛白了。陈建国不催她,就这么等着。审讯室里的挂钟秒针一格一格地跳,跳了整整二十七下。

    “农、农机厂……”徐丽霞终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贾哥在郊区的废弃农机厂……有个秘密地窖……周浩的尸体……在那里……”

    “为什么移尸?”

    “因为……因为……”徐丽霞的眼泪又涌出来,但这次是绝望的眼泪,“因为周浩身上有东西……不能让人发现的东西……”

    “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我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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