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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考试,我送你去考场吧。我说好啊。那个时候,别说只是去考场,就是她要带我去地狱,我也会跟着她走。”
林婉呆呆地看着他,轻轻说道:“原来是这样啊……”她的声音遥远而缥缈,像是被微风轻轻一抚就会消散,这果然是个不错的理由,总算不枉费她为此几乎流尽了身体里的每一滴眼泪:“那后来呢?”
“后来,到了暑假,我知道自己对不起你,几次三番去你家,都被你爸妈赶了出来,他们用最难听的话辱骂我,我想,他们真是恨毒了我。那段时间,我见不到你,打电话过去,你家里听到我的声音就挂,真是心急如焚,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想想我真傻,如果我有足够的勇气,就应该天天去你家敲门,他们赶我一次我就去第二次第三次,直到愿意给我解释的机会为止。”
“再后来,暑假完了,我早拿了通知书,却一直拖着不肯走,到了最后一天截止报名时间,才上路。不久,我阿姨,就是以前给你提过的那个,他们前些年举家去了美国给我表姐治病,刚好那年回来了一趟,知道我家里的状况,就把我和我妈一起接走了。”
“这八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在想怎么祈求你的原谅。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永远像个小跟屁虫似的粘着我,我早已习惯了你的存在,当我感觉自己可能要失去你的时候,心里真是像被剜了块肉似的疼。可是,你知道么?阿婉,有些事情一旦做错了,又失去了在最佳时刻道歉的机会,再想翻盘,就会特别艰难。我必须承认,后来我是有机会找你的,可是我不敢,于是一次次给自己找理由拖着,你说我懦弱也好、自私也好,因为我不知道你会怎样痛恨我,我实在没有那个勇气。”
他终于停了下来,怔怔地望着林婉:“你那时候过得很艰难对不对?”
林婉一直在认真听着他的诉说,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悲喜不明,听他这么问起,她叹了口气:“是有些狼狈,不过还好,总算挺过来了。”
这当然是客套话,她自小娇憨美丽,在她这一辈的孩子里最讨大人喜欢,从没有挨过父母的打骂。可是当年她傻得够可以,没去高考的原因也不会隐瞒,就那么原原本本照实说了出来,一向对自己的教育方式无比满意的林父当场五雷轰顶,为此她受尽了皮肉之苦。当时林父在暴怒之下,把一本厚厚的《辞海》毫不犹豫地砸了过来,正中林婉额头,几乎把她打晕过去。
可是现在她不愿意再多说什么,于是淡淡转了个话题:“在美国不好么?怎么又回来了?多少人想留在那里呢。”
唐进低声说:“我这次回来一是为了向你道歉;二来,是为了我的表姐,有人欠了她的东西,她身体不方便,嘱托我去讨回来。”
林婉点点头:“这么快已经完成了一个心愿,不错,希望你接下来的事情也一样那么顺利。”
唐进热切地看着她:“阿婉,我已经不是当年的唐进了,现在的我,有能力承担一切责任。我不奢望能把时间退回到八年前,当作一切都没发生过,可是如果你能原谅我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后天你生日让我陪你一起过好不好?你不知道,这些年你的生日我都记得,我多希望陪着你一起唱生日歌、为你吹熄蜡烛,看到你的欢笑。”
林婉看着他,眼神中涌出一股悲哀,他当然是有苦衷的,她也会得理解他,这样光冕堂皇的理由怎么能让人不原谅?可是八年的时间,近三千个日夜,还有那曾经最深刻的伤害,他就凭什么这么笃定地认为她还在等着他?
“我原谅你,唐进,因为我没有任何不原谅你的理由,当年的事,并不是你一个人的错。年少不懂事,是我们做错事的理由,但不能成为借口,我必须为自己做错的事情买单。今天知道了答案,我已经心满意足,你也无需再介怀了。至于我的生日,可能不行,我丈夫现在出差在外,实在不方便背着他跟其他的男人一起庆祝,不好意思。”
她的鬓角有些发丝散落下来,掉到脸上,微微有些痒,于是忍不住伸手抚了抚。唐进怔怔看着她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在暗淡的灯光下光芒一闪,那幽幽的冷光刺痛了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