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六十五章 阿公也喜欢便宜糖 (第3/3页)
的糖。
可走私黑货,钢铁火羽阿片,那海防巡检的阿公,就要出动水翼帆船了。
你的船再快,还能快的水翼帆船?
甚至二十多年来,形成了一种普遍的默契,操持走私白货的商贾、穷民苦力,会自发的向阿公举报走私黑货的亡命之徒,毕竟这些亡命之徒,对阿公而言,个个都是功劳。
这些走私白货的商贾们,对不法坚决说不!不能因为同行德行有亏,导致整个行业受到严厉打击!
如果海面上黑货太多,阿公会集体出动严打,规模很大,连走私白货都得停下,短则一旬,长则三五个月,三个月没进项,真的顶不住。
按照刘继文的说法,光靠海防巡检那两百个巡检、三千名弓兵,根本防不住走私贩私,只好采用这种条件筛选法,把那些亡命之徒筛选出来。
李佑恭没有过分干涉地方之间的默契,他才不会犯蠢,对自己不熟悉的领域指手画脚,既然地方形成了这种默契,而且运作良好,随意干涉,除了破坏衙门和百姓的关系,毫无作用。
只要是开海,走私贩私,尤其是白货,都是免不了的。
如果真的想彻底消灭多数的走私贩私,最好的办法就是迁界令,就是不允许百姓靠近海边五十里的范围,设立常态巡逻,别说走私贩私了,想出海打鱼都难如登天。
刘继文和李佑恭聊完了武库贪腐案后,开始说起了广州府经济,他面色严肃的说道:“黄金宝钞需要对广州府定向增发,以取代糖票,这种糖票容易仿造,使用不便,私票、假票层出不穷。”
李佑恭在广州府,同样也观察到了一种十分奇特的现象,这个现象就是广州府的人,都在用一种糖票。
大明钱荒呈现出了大都会白银堰塞,而腹地、小城白银严重短缺的窘境,疏浚颇为困难,但朝廷已经最大限度的通过各种手段,去疏浚了。
广州府的规模已经扩大到了原来的三倍,从围四十里的城池,扩大到了围七十里,商贸极其发达,而且电白港海面上的船帆,遮天蔽日。
密州有倭银入明,松江府、宁波府、福州府都有倭国、墨西哥、秘鲁的白银,大量流入。
广州府是五个市舶司里,唯一一个没有白银堰塞的大都会。
因为广州府面对的南洋、面对的西洋,都是极度缺乏白银的,缺乏白银,商贸极度发达的情况下,黄金宝钞的推行,在广州府是极其顺利的。
王崇古还在的时候,王家屏入京,求到了王崇古的门前,请王崇古帮忙,在广州府设立会同馆驿。
虽然这种银荒的现象,有所缓解,可广州府的白银仍然不够充足,黄金宝钞在广州府大量使用的同时,民间各种杂票,层出不穷。
最终糖,作为硬通货,把这些杂票全部统一,整个广州府使用规模最大的就是黄金宝钞,其次就是由广州府衙以白糖、红糖、方糖为锚定物发行了的糖票。
糖票和大明的盐引一样,都可以当做货币使用,在广州府可以买到一切想要买到的货物。
“定向增发。”李佑恭斟酌了一下,低声说道:“刘巡抚,礼部在环太商盟推行黄金宝钞,阻力重重,但好像南洋、西洋,黄金宝钞,大有可为。”
“咦?”刘继文猛的坐直了身子,他眼中泛着精光,斟酌再三,脸上的喜色越来越浓。
他最近的精力都放在了军事上,两广巡抚在倭患频发的时候,是两广总督,这个位置总督军务,虽然自凌云翼走后,就变成了巡抚,但依旧要承担戎事的职责。
李佑恭这话头一起,刘继文在电光火石之间,把所有的事情都串在了一起,他笑着说道:“东边不亮西边亮,我仔细斟酌后,会写一封奏疏入朝,也谢李大珰提醒了。”
刘继文对李佑恭这个横冲直撞的宦官,其实没有太多的好感,他这个地方官员没给钦差下马威,李佑恭这个钦差,刚到广州地面,就跑去武库给了他刘继文一个下马威。
可现在李佑恭一句话,一切误会解除了,站得高看得远,李佑恭对朝中的动向,了解的更加清楚。
这样一来,既解决了黄金宝钞需要向广州府定向增发的问题,又解决了朝廷想要加强经济殖民的困扰,事上和安下,都得到了解决。
环太商盟不行,西洋商盟可为。
西洋商盟需要一种一般等价物,来衡量各种货物的价格,黄金宝钞无疑是最合适的首选。
糖票这个东西,属于地方性质的有价票据,出了广州府没人认也就罢了,各种私票、假票,也让广州府疲于奔命,查处违禁私票、假票,要付出巨大的人力物力,往往得不偿失,而且也缺少朝廷的背书,做起来束手束脚。
世界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儿,更不会存在两难自解,如果问代价是什么,显而易见,缺少货币的西洋,要接受大明用纸,买他们的货物了。
大明不再强横,他们手里的黄金宝钞就是完全的废纸一堆,大明一直强横,黄金宝钞就是真金白银。
万历维新,总是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将代价向外转移,减少改革的阵痛,减轻改革阻力。
这次,也不例外。
黄金宝钞如果没有一个巨大的蓄水池,迟早有天学了费利佩的金债券,破产三次,信誉全无,国失大信,人心启疑,这是礼部从费利佩金债券上学到的教训。
“还是得谢过李大珰提点。”刘继文再次表示了诚挚的感谢,拿出了一迭黄金宝钞。
宦官这种生物,你不给够银子,他们真的敢在皇帝面前诋毁,还是不要太得罪的好。
李佑恭看着那一迭黄金宝钞推了出去,笑着说道:“使不得,都是为陛下做事,刘抚台不必如此,咱家在广州做事,还要仰抚台照付。”
互相推拉了一番,李佑恭最终没有收下刘继文的行贿,看起来,多少也有个一千银的厚度。
送走刘继文的时候,李佑恭不由的想起了侯于赵,侯于赵不是不会人情世故,是根本没这个概念。
李佑恭在七月初二,收到了一份捷报。
娄虎骆尚志攻下了红河北岸的广安城,海阳城位于红河南岸,本该互为掎角,这个掎角之势,真的很难进攻。
本来,广安城遇袭,海阳城守军应该出城应敌,这样夹击之下,来犯之人只能退兵。
可是广安城被进攻的时候,海阳城守军不动如山!
骆尚志防备了半天,随时准备撤退,愣是把广安城打下来了,海阳城守军都是纹丝不动。
广安城被攻破,海阳城守军,直接望风而逃了,连守都没守一下。
骆尚志一举拿下了升龙城的海洋门户,海阳和广安,等于说升龙城对大明敞开了大门。
这个结果,连骆尚志都十分的意外,这次只是试探性的进攻,不是总攻,但敌人的抵抗意志,有些过分薄弱了。
这次广安城俘虏了三千六百人,只有一百二十名大明人,剩下都是安南人,和之前姑苏岛那一批俘虏的比例就完全不同了。
历朝历代的经验而言,安南这个地方,确实是好打,同样不好治。
安南情况,有些太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