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独木桥 (第1/3页)
父亲那通被挂断的电话,像一道清晰的裂痕,将安可儿的生活彻底划成了“之前”和“之后”。预料中的经济制裁很快到来——当月的生活费没有按时到账,银行卡里的余额迅速逼近警戒线。白芳芳倒是打过一个电话,语气还是一贯的温柔婉转,字里行间却全是“你爸爸很伤心”、“陈家那边我们好说歹说才安抚住”、“可儿,服个软吧,一家人哪有隔夜仇”。
安可儿握着电话,听着那端背景音里隐约传来的电视声和父亲不悦的咳嗽声,只觉得荒谬。服软?服软之后呢?回到那条被安排好的、看似光鲜实则麻木的路上?她轻轻说了句“白姨,我还有工作”,便挂了电话。
现实的压力是具体的。房租、交通、伙食,还有必要的生活用品。实习期的工资不高,支付房租后所剩无几。她盘点了一下自己的积蓄,那点可怜的存款支撑不了几个月。周末,她悄悄在网上接了两个文案兼职,价格压得很低,但能稍微补贴一点。夜里,室友林薇视频时看出她脸色不好,追问之下,安可儿含糊地说了经济紧张。林薇二话不说就要转账,被安可儿坚决拒绝了。
“我能扛过去。”她对屏幕那端忧心忡忡的闺蜜说,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倔强,“总要自己走过的。”
她开始更精细地规划每一分钱。早餐从便利店的三明治换成自己煮的鸡蛋和燕麦,午餐尽量带前一天晚上做好的便当,下班后绕远去更便宜的菜市场。那条白芳芳塞给她的名牌裙子被仔细收好,她重新穿回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舒适的帆布鞋。物质上的匮乏感并未让她感到羞耻,反而滋生了一种奇特的踏实——这一切,是她自己选择的代价,她认。
在公司,她依旧是那个权限受限、身处微妙境地的实习生。但“汇报事件”后,那种无形的隔离感似乎淡化了些许。或许是她那天的表现让一些人改变了看法,或许只是时间让最初的紧绷略微松弛。周雯开始交给她一些不需要高权限,却需要耐心和细致的工作,比如整理冗长的行业会议录音纪要,或从海量社交媒体信息中人工筛选特定关键词的提及。
这些工作枯燥繁琐,价值感低,安可儿却做得一丝不苟。纪屿深那句“做好自己的事”像某种无声的鞭策,她将每一份枯燥的纪要整理得条理清晰,重点标黄;在筛选信息时,不仅按要求完成任务,还会额外记录下一些观察到的细微趋势或有趣的用户表述,附在报告最后,作为“补充参考”。
她不知道这些“额外”的东西有没有人看,但她需要这样做。这是她对“专业”和“价值”的理解,是她在这条狭窄通道里,为自己点燃的一盏小灯。
偶尔,她会在公司走廊或电梯间遇到纪屿深。他永远是众人簇拥或独自疾行的状态,目光沉静,仿佛周遭一切都与他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有时他们的视线会短暂交汇,他总是先一步移开,仿佛她只是背景板上一块无关紧要的色斑。安可儿也学会了迅速垂下眼帘,将心头那丝说不清是失落还是释然的涟漪抚平。这样很好,她对自己说,桥归桥,路归路。
这天下午,她正对着一份长达三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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