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七十六章何为证据确凿,铁证如山 (第2/3页)
“不够?!苏某倒要请教圣上!为何——不够?!”
刘端对苏凌骤然改变的称呼和凌厉气势似乎毫不在意,反而好整以暇地向后靠了靠,寻了个更舒适的姿势,脸上甚至露出一抹近乎“教诲”的淡然神色。
他轻轻摆了摆手,语气不慌不忙,如同在剖析一件与己无关的陈年旧案。
“苏卿......稍安勿躁。既然你问,那朕......便与你分说一二。”
他伸出第一根手指,姿态优雅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先说你这第一桩,所谓人证——欧阳昭明。”
刘端的目光变得幽深,语气带着一种刻意的疏离与批判。
“欧阳昭明?此人......有何资格为人证?”
他微微侧头,仿佛在回忆。
“其叔父欧阳秉忠,贪墨国库帑银,罪证确凿,四年前便已明正典刑,此案......早已盖棺定论!无论其中是否另有隐情,卷宗之上,铁案如山!欧阳秉忠是罪官,是死囚!其家眷没入贱籍,永世不得翻身!”
他的声音渐冷,带着一种世俗的傲慢与偏见。
“一个罪官之后,身负贱籍,本身便带着洗刷不去的污点!此等出身,此等背景,他说的话,有几分可信?满朝文武,天下士林,谁会信一个贱籍罪奴,去指认两位清流领袖、朝廷重臣?!嗯?”
刘端的目光锐利地盯住苏凌,带着质问。
“苏卿,你一心查案,可曾想过这一层?你若以此人为证,非但无法服众,反而会引人质疑你苏凌查案不公,挟私报复,甚至......与罪臣之后有所勾连!这后果,你可曾思量过?”
苏凌闻言,心中一凛,如同被一盆冷水浇下!
他万万没想到,刘端竟会从“出身”、“资格”这等最腐朽、最僵化的地方发难!
这已非就事论事,而是赤裸裸地用身份偏见碾压事实!他张了张嘴,刚欲反驳这荒谬的“血统论”,指出欧阳昭明手中实证的重要性......
然而,刘端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他再次抬起手,做了一个毋庸置疑的“噤声”手势,语气带着一种“朕已深思熟虑”的笃定,继续说道:“罢了!即便朕网开一面,暂且搁下他这卑贱出身不提......”
刘端话锋一转,目光变得更加深邃,带着一种近乎诡辩的“逻辑”。
“单就事论事,欧阳昭明所涉,究其根本,乃是为其叔父欧阳秉忠翻案!他所欲证明的,是欧阳秉忠是否被冤枉,当年欧阳氏满门抄斩是否错判!”
“此一案,与孔鹤臣、丁士桢是否贪墨京畿道赈灾款、是否通敌卖国......有何直接关联?”
他摊了摊手,脸上露出一抹“爱莫能助”的遗憾神色。
“两件案子,或许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在法理上,终究是两码事!欧阳昭明或许能证明欧阳秉忠是清白的,但他如何能直接证明孔、丁二人有罪?他的证词,又如何能跨越案由,成为指认孔、丁贪腐、通敌的‘直接证据’?”
“苏卿,你这人证......关联不足,难以采信啊!”
这一番话,如同精心编织的罗网,用“程序正义”、“案由分离”等看似严谨的法理外衣,将欧阳昭明这个关键人证的价值剥离、淡化,直至变得“无关紧要”!
苏凌只觉得胸口一阵憋闷,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他想要大声疾呼,指出孔丁构陷欧阳秉忠正是其贪腐罪行的一部分,两者本就是一体!
可看着刘端那副“有理有据”、淡漠从容的神情,他知道,任何基于事实本身的辩驳,在此刻的刘端面前,都将是苍白无力的!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与冰寒,瞬间席卷了苏凌全身。
他怔在原地,嘴唇微张,却发现自己竟一时语塞,说不出任何话来。
他意识到,刘端根本不在意真相如何,他在意的,是如何用一切手段,堵死自己追查孔、丁罪证的路!
丹陛之上,刘端将苏凌的沉默与那一闪而逝的挫败感尽收眼底。一丝难以察觉的、混合着得意与放松的神色,在他眼底飞快掠过,随即又被更深沉的平静所掩盖。
他微微垂下眼睑,掩去眸中算计的光芒,心中暗自冷笑。这第一关,关于人证,看来......是暂时压住了。
苏凌胸中郁气难平,但尚未等他缓过气来组织反击,刘端已不容置疑地再次开口,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更加凌厉的、直指核心的锋芒,目标直指那看似最直接的罪证——丁侍尧的供词!
“再说你这第二桩......”
刘端微微侧首,仿佛在审视一件无关紧要的物事,语气淡漠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
“丁侍尧的......口供。呵呵,此物......就更不能成为有效的证据了。”
苏凌闻言,猛地抬起头,眼中怒火再次升腾。
他强压着声音中的颤抖,沉声道:“圣上!那口供白纸黑字,画押手印俱全!乃是丁侍尧被擒后,心神溃散,自知罪责难逃,亲口招认!一字一句,皆是其参与孔、丁罪行之内幕!如何算不得证据?!”
“亲口招认?”
刘端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嘴角那抹讥诮的弧度愈发明显,他缓缓转过头,目光如冷电般射向苏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剖析”姿态。
“苏卿啊苏卿,你熟读经史,岂不闻‘刑余之人,言不足信’?更遑论......是一个已然失了势、如同丧家之犬的出宫阉奴!”
他伸出第一根手指,指尖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冷光,语气带着一种刻意的、令人心寒的“理性”分析。
“其一,丁侍尧是何等身份?一介刑余宦官,残漏之躯,卑贱之极!此等人物,生平所见,无非是阿谀奉承、苟且偷生!其心性早已扭曲,其言词又有几分可信度?”
“当他身陷绝境,为求活命,或是为泄私愤,胡乱攀咬,构陷上官,乃是常态!历朝历代,此等事还少吗?”
刘端的语气逐渐加重,带着一种仿佛替天下人、替满朝文武考虑的“忧国忧民”之态。
“若朕......仅凭这样一个卑贱奴仆的一面之词,便要定两位朝廷重臣、清流领袖的死罪!苏卿,你告诉朕,天下人会如何看?满朝文武会如何想?”
“他们不会认为朕是明察秋毫,只会认为朕是昏聩无能,竟听信阉宦谗言,残害忠良!此例一开,人心惶惶,朝纲动荡!这后果......”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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