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一十六章 洗不净 (第2/3页)
“凤印——三月前便由皇后亲封,移交中使送往金陵。”
“金陵?”
“不错。”顾清萍的笑意渐深,“王爷不查南疆,只查东宫,可惜走错了一步。凤印之账,不过是别人借我之名铺的路。真正的银流,已不在朝中了。”
朱瀚心中震动。
若凤印真落在金陵平王之手,那昨日她所谓的“送银”,其实是在掩盖皇后与外藩的私脉。
顾清萍见他神色微变,轻声道:“王爷,我知你忠直,但忠直不等于愚勇。东宫的局,你破不得。若要保命——今晚当忘。”
朱瀚的目光如铁,冷声道:“你想让我装聋做哑?”
“我想你活。”她的语气忽然变得低沉,“此局牵九族。若查下去,死的不止我与顾家,还有王爷你自己。”
朱瀚沉默。雨声从屋檐倾泻,似天地皆在叹息。
半晌,他转身,缓缓离去。
门外风大,他斗篷猎猎作响。顾清萍望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光。
“柳若,替我送他——”
话到一半,她怔住,才记起那倒地的血迹。
她闭上眼,轻声呢喃:“对不起。”
翌日清晨,宫中骤起风波。
刑部侍郎忽被逮捕,罪名——“擅改聚义仓账”。而此案的主审人,正是靖安王。
朱瀚翻阅供状,眉头紧锁。
供词上提到一名“中宫侍令”,曾多次指使改账,但署名模糊。
纸页边缘,还有淡淡的红印痕,似凤纹非凤纹。
童子低声问:“王爷,这供状——”
“假的。”朱瀚冷冷道,“有人在逼我接手。”
“为何?”
“因为他们要把火,烧向东宫。”
他缓缓起身,目光透过窗棂,望向那遥远的宫阙。
申时将尽,天色却像被谁掀翻了一盆浓墨。
北风裹着湿意刮过城头,雉堞嗡鸣,旗幡张牙舞爪。
城南先起了雨,滴落在屋脊上,溅起细碎红斑。
孩童指着天问娘亲:“娘,天在流血么?”妇人骇得掩口,只说:“莫胡言,回屋去。”
靖安王府,书房窗纸被风撕开了一道窄缝。
朱瀚立在图几前,指尖在一处以朱砂圈出的点上停顿良久——金陵。
童子从廊下疾步入内,身上带着冷雨的味道,抱着一卷油纸。
“王爷,查到了。”他放轻声音,“是运河脚行的水脚牌,东仓夜渡的那一夜,一艘无名篷船自‘清河口’起锚,半夜换牌,天明改挂‘建康分号’的旗。”
“船主何人?”
“名册写着‘周二’。但我沿着脚行茶棚打听,实是个假名。他们都称他‘蓑翁’。”
“蓑翁……”朱瀚轻声念了两遍,目光凝起,转而看向童子怀中另一方小木匣。
童子会意,打开。木匣黑漆剥落,内里铺着一层细盐和棉纸,静静躺着一枚暗沉的铜模。
那是从印监残屋地缝里刨出的,李斛死前藏下的——凤印的倒模。
模面有一道细如发丝的裂痕,自“羽”旁斜斜延伸,非肉眼难辨。
朱瀚将灯火挪近,烟焰一炷,裂痕清晰起来。
“这道裂,是他留的命。”
朱瀚伸指轻触,又指向案上的账页,“昨夜内库暗门,我看到的那批封蜡与此模纹吻合。若能在朝堂上证成,这道裂便是‘真主’的影子。”
童子压低嗓子:“可柳若已死,李斛亦亡,赵承晟葬火……活口尽灭。王爷一身证据,若被反咬为‘私造密诏,擅入东仓’,恐反成罗网。”
“罗网既张,便看谁先落。”
朱瀚收匣,缓缓吐出一口寒气,“明日早朝,我要他们在日下认账。”
“若有人先下手?”
“那更好。”朱瀚目光冷厉,“在雷前,总要有一道闪。”
未时初,殿前鼓三通。
宫城在雨幕里沉默如兽,只有神武门的钟声沉重滚过云底。
今日非逢大朝会,偏有一道黄绫急诏召集百官,言“聚义仓案需当庭核。凡刑部、内库、都察院、东宫内务,悉数到齐。”
风传是太子请旨,亦有人悄声言是中宫授意。
午门外,赤阶湿滑,侍卫双列。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