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结丹过后(三) (第3/3页)
说不得便就要弄出些难看场面。楚涵装模作样、端茶送客,连、费、储三人自是会意、行礼告退。
六只脚才迈过门槛,身后的玄木大门便就轰然合上,涌来的气浪震得被连姓假丹提在手中的明喆都是眉头重重一拧、轻咳出声。
三人对此倒无异色,楚涵与连姓丹主交锋时候显是吃了亏的,做出些有失体面的动作却也算不得什么。
费南応按住心头讶异,与储嫣然一道随着连姓假丹穿过重重阵法,迈过了合欢宗高耸入云的宏伟牌楼。
“敢问道友高姓大名、仙乡何处?!”
费南応从连姓假丹手中接过复又昏死的明喆,揖首问道。
对于他这等自矜的人物,能如此折节下交一位丹主,确是难得。当然,这却也与费南応已大略猜到了连姓假丹便就是坊间传闻里头,那位常伴在绛雪真人身侧的大人物有些关系。
“道兄客气,连某贱名雪浦,本是山南道人士。”连姓丹主面上生出来些真挚笑容,却不再与面前二人多做赘述,只是又指着明喆言道:
“此子遭了采补过甚,元气大亏,连某便以金风玉露熬煮木石心、露尽心干后将其研磨成粉,佐以六阳秋明丹喂他服下。只是这哪怕是这般相救,这好与不好,却还只是两可之间、需得看此子造化。”
连雪浦言到这里时候,便连储嫣然这位上修都觉讶异。需晓得,便是以其如今手中资粮,要凑成前者所言这些三阶物什尚算艰难,便是能凑出来,当也不会舍得与一将死的筑基后辈服用,那却真是暴殄天物了。
“这人绝不是个寻常面首,与康小子的重明宗定也关系匪浅。”
储嫣然与费南応心中此时所想却是不约而同,连雪浦似也察觉出来了二人心头异样,却也不做解释,反在认真看了储嫣然颜色过后,好心劝诫一声:
“道友如无必要,往后还是莫要来我合欢宗了。”
这连雪浦似是对储嫣然来历晓得些许,见得后者生出些后怕之色,却也不再多言,反是作揖拜别:
“二位道友送此子回小环山时候不需多言,只说连雪浦不日便会登门相叙便好。除了此子,余下的重明宗所属人马,连某过些时候,亦会遣人送还,要他们不必心忧就好。”
“这怕又是重明宗哪位长辈的旧交,康小子那师父不过一练气小修,哪来的这等人脉?!”
费南応心头狐疑,面上却生出来一丝恳色,继而认真应道:“定不负道友所托!”
费、储二人待看过连雪浦返身迈入合欢宗阵中,神识完全探查不见过后,这才重登飞舟,带上明喆与戚不修一少一老往小环山疾行而去。
————小环山、重明宗
费南応一行人的登门自是令得重明宗上下震动不已,便连已经因了忧心之故、缠绵病榻的周宜修,亦也拄着灵锄蹒跚来见。
明喆还需得人照料,袁长生带着几个一阶丹师将其带下,安置在一间静室之中。
连雪浦所言不差,明喆这番囚刑下来,几都被采补成了一具只剩皮肉的空壳。其精气神这三宝尽空,早该撒手人寰,只靠着这位丹主的好心医治才剩了一口气吊着命在,也不晓得只靠着他何时能够苏醒,好炼化一众灵物滋补躯壳。
蒋青等一众师门宗长固然忧心不已,却还是得留驻下来好生招待三位长辈。
不过费南応确是无有心思应付重明宗众修付出全宗之力,方才拿出来的醇酒香茗。他也不做客套,终于将按在心头的疑惑问了出来:
“尔等可识得连雪浦?!”
“连雪浦,”
这问声一出,堂内人大半陌生不已,独有蒋青、袁晋、叶正文表情不同。
不过前者只是觉得这名讳熟悉,袁晋则是越步出来,恭声应道:“侯爷是认得我家连师叔?他老人家已经离宗多年,现下竟有了行迹么?”
叶正文表情也跟着认真许多,固然他都未能见得这便宜师父一面,但师承谱序却是已经录进了宗门玉碟之中,做不得假,听得费南応提起此名,自是关切。
“你家师叔?”费南応低喃一声,心中疑虑顿解,心头紧张竟也倏然卸下不少。继而他面上浮出来一丝笑意,颔首不停:“原是如此,你家今番能得脱险,可全赖你家师叔啊!”
“是连师叔?!!”堂内众修无不讶异,不过费南応惦记着连雪浦事前所言,却也未有与堂内小辈多做解释,只是淡声言道:
“你家连师叔是说不日就要登门相叙,是以近日你们家中莫要离人,免得错过了。”
既是费南応不愿应答,袁晋却也识趣十分的未做追问,只是恭声应道:“我等定谨记侯爷教诲。”
“善,”费南応大氅一挥,便就要与储嫣然别过,自回宣威城中。秦国公府那边他因了修行拖累,已经太久没去了,这或也是匡琉亭此番冷淡十分的诱因之一。
以朱彤为首的朝堂一派尽附妫相,与费家这些勋臣亦有龃龉。大敌当前或还能得团结一致,兹要局势平稳、显露利益,那么互相中伤、施些手段却也再正常不过。
如此看来,费南応也是时候回去好生与朱彤斗一番法了。或许待得二位老祖是有闲暇过后,分出别的上修过来处理这些冗杂事情,费南応才能够安生修行。
只是费南応受过众修拜礼,本就要就此回转,突地似又想到了什么,旋即转身过来,朝着重明宗一众主事低声交待:
“来前我看得你家也开始整饬武备,莫要停下来了。适才你家师叔与旁人说话时候,似是在言要寻三仙洞麻烦,且准备着吧。”
这番交待过后,不及堂内重明宗众修反应,费南応即就与储嫣然打个招呼、洒然离去。这美妇思索一番,亦也没有久留此地的意思,只是让戚师傅这授艺师父好生与袁晋做了番交待。
在其看来,现下的重明宗,可不止是因了黑履道人那点儿香火情才要尽心看护的。
这个名不见经传,只待得康大宝此子横空出世、才得点兴盛之相的门户已经足能令得她再花些心思。收作亲传的康昌懿是一纽带、与戚不修有过一番师徒名义的袁晋自然也是,尽都需得好生维护。
夫妇二人吃过一餐茶饭过后,亦也就回转往宣威城去。
也就在戚师傅夫妇离去旬日过后,一个雨后的傍晚,有一身穿漆纱笼冠的英锐修士手持纸伞、面色复杂地看着簇新的重明宗牌楼,语带萧瑟、低声念道:“终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