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内堂烟云、清辉洒剑 (第2/3页)
独孤盛谈到这些,面上展露威严。
放在皇城,小老头可是位高权重。
但是,周奕没在意他这点气势,冷静说道:
“裴虔通才说起策公子结交反贼,宇文智及与宇文化及同为宇文阀,不提司马德戡,五大护驾已有三人与咱们不对付。
宇文化及虽不掌兵,但尉迟胜向来与他交好,若骁果军的几位将领也听他差遣,那么咱们手中的账簿不仅没法扳倒宇文阀,反要成为祸根。”
一位杜姓幕僚直言道:
“周先生言重了,骁果军非是宇文阀能调动的。”
周奕笑问:“那裴虔通也是骁果军中的将领,作为护驾此前与我们关系还算好,现在忽然在陛下面前指责我们,岂不是靠向宇文阀?”
杜姓幕僚皱眉思索,一旁的曾姓幕僚道:
“周先生只是臆测,实则对宫中情况并不了解,若有那般凶险,御史大夫裴蕴怎会帮二爷说话?”
周奕沉声问:“裴蕴是什么性格?他与虞世基一直蒙蔽上听,哪有胆子在这时揭发宇文阀?”
“这”那曾姓幕僚也在思索。
这时,上首响起一把苍老声音:“周先生,你有所不知,骁果军中的令狐行达,也与二爷一般心意,他与司马德戡交好,由此可见骁果军的心意。”
说话这人名叫吕瀚星,也是洛阳八士之一。
他这条消息较为隐秘,周奕虽没听过,但不妨碍他知道令狐行达是什么样的人。
于是连连摇头:
“吕先生应该换一种思路,这令狐行达,多半和裴蕴是一类人。”
第四名邢姓幕僚问:“那以周先生之见,这扳倒宇文阀的账目该如何去用?”
周奕朝内堂柜架上的烛台一指:“烧了它。”
“欸~!怎能如此!”
最后一位胡子最长的幕僚桑新站了起来,手背打手心朝周奕道:“那我们所有布置,岂不是功亏一篑。”
周奕漠然道:
“这账簿是独孤霸带回来的,如今他下落不明,可见账簿本就有问题。并且,此事已被宇文阀洞悉,当下不该考虑什么账簿,抑或者是扳倒谁,而是如何在这乱局中活下来。
倘若骁果军作乱,城中有哪股势力能抵抗?”
诸位幕僚虽然惊疑,却也在认真思考。
独孤盛深注周奕一眼,逐渐明白老娘为何要叫他来此。
倘若他的话真的应验,那.
想到这里,独孤盛也背后冒寒气。
如果是寻常人说这些,以他的脾气,多半不会相信,可是老娘在这般时刻派人来,岂能忽视?!
小老头不敢固执,暂且把周奕当成自己的外置大脑,请教道:
“先生有何计策?”
诸位幕僚也齐齐朝他看来,此时此刻,他们见这书生如是见惯了大场面一般,依旧雍容不迫。
那清朗的声音不紧不慢:“张须陀和尤宏达被尉迟胜支去扬子县,应想办法把他们引回江都。”
独孤盛听罢,连喝几口茶,一脸犹豫。
“有什么顾虑?”
吕瀚星道:“先生有所不知,那张须陀与我们的关系并不好,当年在剿灭杨玄感余孽时,二爷想保几个故人,张须陀丝毫不卖面子,把人全都斩杀。”
周奕没再说话,却有一道温和女声从他身旁响起:
“二叔,当遵周先生之见。”
小老头虽露出为难之色,却也点了点头:“昨日张须陀也派人入宫,找到来护儿递话,不过被虞世基拦住了。
老夫试试看吧,陛下什么心意,我也难以猜透。”
之后,他们又以张须陀、尤宏达这支大军为思路认真谋划。
本来是要扳倒宇文阀的,结果变成了拯救独孤阀。
等一切都商议完,天已昏黑。
独孤盛望着侄女将周先生带走,不由自主朝北方看了一眼。
心中总有些惭愧,一把年纪还被老娘惦记着。
之前独孤霸在时,他俩‘卧龙凤雏’还能商议一番,此时却孤掌难鸣。
等人全都走后,从内堂之后,徐徐走出一名打扮得体的妇人。
独孤盛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夫人要说什么?”
张夫人来到他身边:“这周先生虽才来江都,但他是旁观者,比你们这些当局者看得清楚,加之他是娘亲安排的帮手,夫君应重视他的意见。”
小老头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你直说老夫见识短浅便是,何必这样委婉。”
张夫人又问:“对了,你可听娘亲提起过这人。”
“没有。”
“那倒是奇了,凤儿与他像是不生分,又会我家的秘传身法,娘亲何时调教了这样一个出彩的人物出来?”
“哼,我倒觉得不像。”独孤盛摆了摆脑袋。
张夫人问:“哪里不像?”
“老娘强势霸道又护短,性格和她的杖法一样烈,这小子哪像是她教的,起先我们讨论半天,他一直听也不说话。可一开口,就把我们否定完了。”
“这倒是你编排了,凤儿不就是娘亲教的?”
张夫人凭着一丝直觉,忽然又问:“他和凤儿是什么关系?”
小老头扭头看她:“能有什么关系?”
张夫人道:“我总觉得凤儿有些奇怪,前几日她闷着心事,许多天也不见笑,今日见了这周先生,虽然她没表露什么,我却感觉她一下有了变化。”
“呵呵.”
独孤盛连连嘲讽:“你这妇道人家说什么感觉,其实比我会编排人,他俩此前绝不认识,今日在门口差点打起来,我贤侄女只爱练武,老娘给她来信,她自然高兴。你却要扯什么儿女情缘,真是闹笑话。”
“这样啊”张夫人拖着尾音时已是迅捷出手,捏住了独孤盛命运的后颈。
“夫人有话好说.”
夜色完全降下时,周奕随便吃了一餐,便在后院亭楼东厢中更换衣物。
从书生打扮变成了黑衣夜行侠。
房门吱呀一声,又进来一名黑衣人。
“给。”
小凤凰递来一方黑色面巾。
“你倒是什么也不缺。”
“前几日我想寻三叔,晚间也曾出去探查,又不可暴露身份,只能蒙面行事。”
她说完又问:“你打算去哪?”
“去找来护儿。”
“为何是他?”
周奕一边将黑巾系上一边道:
“能得杨广信任的人不多,他算一个。我觉得你二叔不一定能成事,加他一个,叫张须陀大军进城的成功率更高。
更何况,他儿子来整也手握一军,若是从淮水以北调来,正好与尉迟胜相对。没来整碍事,我也好朝通济渠上游发展,一举多得。”
独孤凤嗯了一声:“听你的。”
“走吧,还得你带路,来护儿家在哪里我都找不到。”
二人一个点跃上到房顶,伴着夜色朝东去。
临近亥时,长街夜市,依旧热闹。
罗绮之肆未掩,听到胡商贾客,操殊方之音。
这位大将军喜欢喝酒,靠近“来府”,多有酒坊。
那些酒肆前高悬青帜,新醅初熟,香气袭人。
一闻之下,虽不及老鲁的六果酿,却也带着扬州风情,撩拨人心。
周奕站在一栋五层高的楼宇上,把身旁矮他半个脑袋的倩影朝后一拉。
“你做什么?”
“看你馋了,给你打酒去。”
“走走走,正事要紧,打什么酒。”
二人一矮腰,躲开了巡逻队伍的视线。
杨广入江都之后,巡逻力量多了十倍不止,只要惹到一队人,马上全城都是信号,那便是大麻烦。
好在二人能毫无破绽地收敛气息,叫人无法察觉。
又走了一刻钟,当着守卫的面穿过酒香飘飘的长街,一栋充满暖烛之光的大宅映入眼帘。
靠外边的院子,能听到许多脚步声。
等街道上巡逻队伍走过,他们摸到了府邸边沿。
静等一会儿,忽然有拜客上门。
那三名拜客气质不俗,且带着军中悍勇之气。
便有丫鬟朝里院通报,周奕是来寻来护儿的,自然跟上那通报的丫鬟,一路往里进,到了一间宽敞的大屋门口。
“怎么回事?”有管家问话。
听那丫鬟道:“外边来了几人,说是将军的朋友。”
“请他们到偏厅稍待。”
“是。”
管家很是奇怪,只是朝亮着灯火的大屋望了一眼,并未通报。
接着,忽然看向屋顶。
可是什么也没有。
他像是不死心,眉头一皱,纵身跳上屋瓦。
下一刻,两道黑影左右袭来,他一声没有发出,瞬间不省人事。
周奕没下死手,只是将他打晕。
就在这时,下方传来“吱呀”一声,那烛火摇曳,方才窗扇上还晃动着妖娆人影的大屋房门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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