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彩页文学 > 陵江案 > 闷雷暗涌

闷雷暗涌

    闷雷暗涌 (第3/3页)

说,此间多有逃兵藏匿过夜,则这凶案或是他所为?”

    “只是不经意瞧见,况又无凭据,权当闲谈。”

    窗外一阵风起,天上云浪复来。方才尚暖日头渐渐的被遮了起来,茶案上黑釉盏的光亮也暗了许多。

    “起风了…”李庆利起身将窗户掩了掩道“还是查账来得快当。”

    周敏芝瞧着张平安笑道“小郎君可有话说?”

    “这……”张平安从眼角偷偷瞧了瞧王真,见他仍在不紧不慢品着茶,边道“那日李掌柜与我说过此话,后来我从草垛中还发现一青色布片,好似……”

    “那青布我已瞧过,蜡染墨线,是西军制式。”王真接过张平安话头。

    “王先生好眼力,正如庆利兄所言有大才。”周敏芝略朝前倾了身子,道“早间我便发现小郎君手中布片似西军之物,是以怀疑与凶案有些牵扯。”

    “这有甚稀奇?隔壁小筑护院教头便是西军出身。”李庆利拿过王真的空盏接话道“小郎君凶案当日还见过西军都监。这布片或是他们物事。”

    “噢?果有此事?”周敏芝双眸一亮,隔着窗户缝的光打在他脸上,面色阴晴不定。

    “嗯……”张平安默然,他心下甚是疑惑,这查案为甚放着实在的账册不查,却指向无来由的西军。

    “你又胡乱猜疑了。”李庆利“叮叮当当”地击拂着茶膏,比方才弄得更是响亮。“这无凭无据之事就莫攀扯了。不若去查查账册,亦或是看看那茅厕捞出来的凶器。”

    “庆利兄这兰阁窗户位置倒是妙,左边钱庄,中间马厩与茅厕,右边是小筑,隔壁便是客栈。”王真伸手按住李庆利的手,李庆利这才发现方才捣得用力,茶汤溅得满身都是。

    “想是茅厕起获凶器脏银,兄在此处便得见了。”王真见李庆利神色尬然,便引开了话题。

    “王真这话说得是。”李庆利站起身来推开窗户,恰好云浪缝隙里一抹阳光打在他脸上,“站在此处院内动静皆在眼底。莫说搜寻茅厕那日,就连头一晚赵县尉从茅厕出来我都亲见。”

    周敏芝坐在李庆利的背影下,此刻默不作声。

    王真坐在对侧,借着这缕光亮,扯着破损袖口的线头。

    张平安紧紧握着竹棍,瞧着李庆利背影和周敏芝在阴影里的脸,心中混沌一片。待他从眼角瞥见王真,心中便是一亮,王真在碑林训诫又回响在耳边:

    ‘世间事,有一些如同乱麻,日久年深多有牵扯。若不拉出一二线头,次第捋之……。

    虽是不到须臾的沉寂,然这四人似是各有心思。

    天上云浪翻涌,北风从远处龙泉山麓徐徐吹来,隐约中似乎夹杂着王真在碑林祭拜的香灰之气,又似有灰烬焦味和一丝香甜……

    “钱庄账册确系实在物事,要查!”周敏芝开口打破了兰阁的沉默,“这西军之事亦需核实。倘此案凶手并非李大个,而是他人,若不多行查证岂不冤枉好人?”

    “周大人此言甚善。”王真凝视着面前空盏道“我听这李大个堂上供词,说是爱慕小筑内一花魁,此亦需查证,莫污了人清白。”

    “小郎君,那青布何在?”周敏芝柔声朝张平安问道。

    “唔~小子以为那不是甚值钱物事。方才出去随手一丢却不知哪里去了。”张平安心念闪动:王先生在碑林教我,要待时而动。这周大人似志不在凶案,非时至。我且观望几日再行计较。

    “还请周大人见谅。此子行事莽撞,此番我带他是特来谢罪。”王真瞧着周敏芝那闪烁不定的双眸,接话道“茶已饮足,我们便要先行告退了。”

    “唔,这便要走?我来送你下去。”李庆利正嗅着这股北来之息。听王真说要走,便赶忙转身要送。

    “庆利兄且留步,在此间陪周大人便可。”王真拉着张平安起身, 对着周敏芝躬身揖礼,又对着李庆利一抱拳便迈步而去。

    “喔,王先生请便。”周敏芝略起身抱拳示意,便又坐下,似是有些心事。

    出了茶肆大门,不远处下南门的日晷已指向申时二刻。

    “小子却也有些长进。”王真捻着须,笑吟吟的拍了拍张平安肩膀。

    “唔~这周大人似是四下攀扯,是以我自作主张扯谎蒙他。”张平安双眼盯盯瞧着西北的天空,轻声说着狄都监的话语“心思不在凶案,手又怎能放在查案上……”

    “早些回去吧,明日上学莫迟到了。”王真听着张平安喃喃自语,心里却如饮琼浆。

    这周敏芝骑官马,却隐去官府烙印。鎏金马鞍,腰系嵌玉革带……王真回头瞧了一眼大院。

    又摇了摇头:兑不得交子的钱庄、有西军的小筑、还有或别有身份的提刑司检法官……或真如同年信中所言,新政的风未到,这雨便是要先来了……

    张平安沿着县道朝西而行,天边暗云涌现半遮红霞。

    红霞照处便是喧闹声渐息的通河桥市集,市集的尽头还能隐约瞧见陵江县衙的黒檐。

    黒檐正指向北边龙泉山麓的碑林。山下,一辆响着铜铃的马车正缓慢前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