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53章 祠堂草木 (第3/3页)
往里走,停在照壁前,指着墙边一株老槐树。那树需两人合抱,虬枝如铁,一半枝干枯槁如炭,另一半却顽强地维持着生机,静待来年春发。
“这棵树是你高祖手植的,算来快一百五十年了。”
顾嘉良伸手抚过皲裂的树皮,指尖划过深深的纹路,像是在触摸一段遥远的岁月。
“当年他从任上归来,带回三株槐苗,说‘槐者怀也,毋忘根本’。可惜另外两株没熬过前朝天灾,只剩这一株。”
他的手指停在树身一处凹陷,“瞧见没?前朝乱兵过境,有兵卒想砍它当柴烧,刀砍进去三寸就拔不出来,倒崩了个豁口。族里老人说,是树灵护着顾家。”
顾嘉良不愧是专职教书的,一言一语娓娓道来,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这些典故,不仅段晓棠等外姓人闻所未闻,连不少顾氏本家子弟都面露好奇。
他们时常进出祠堂,竟不知老槐还有这般来历。
绕过照壁,一条卵石甬道笔直通向祠堂正门。
路面的卵石被岁月磨得温润光滑,石缝里挤着几丛青苔,在寒冬里透着几分倔强的生机。
顾嘉良的布鞋踏在卵石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这石子路是你曾祖那辈铺的,每块卵石都从渭水河滩拣来,大小相近,形似黍米。铺路那日,全家上下都来了,连五岁的孩童都得捧着三块石头来添力。”
顾嘉良顿了顿,目光扫过甬道两侧的族人,缓缓道:“铺路的老匠人说,路要铺得略有不平,子孙走过时低头看路,便是提醒自己无论走多远,都要脚踏实地,不忘来路。”
甬道尽头立着一对石鼓,鼓面雕着缠枝莲花纹,花纹被风雨侵蚀得模糊不清,只余下淡淡的轮廓。
石鼓旁堆着些枯枝败叶,是冬日常见的景象。
顾嘉良的声音忽然变得柔软,带着几分怀念,“那儿最初种的是萱草花,仿佛是高祖母吩咐人种的,她说祠堂太冷清,该有些活气。萱草忘忧,人该先学会欢喜,再懂得庄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