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彩页文学 > 茶陵神秘客家往事 > 第一百一十章:母亲来电

第一百一十章:母亲来电

    第一百一十章:母亲来电 (第3/3页)

    所谓的沉潭,就是把人装进麻袋,绑上石块,把人丢进水中,活活淹死。

    小时候,我不听话时,我养外婆经常威胁我说,要把我沉潭,弄得我很害怕。

    小孩子对大人的话总是信以为真。

    但我知道,母亲对养外婆一直恨,决定权在母亲手上,所以我十分注意观察母亲的表情,看到她无动于衷,我才放心。

    在新政权强力干预下,养母大败。

    母亲顺利与父亲结婚。

    父亲一家三口住进了母亲的家。

    不久,爷爷去世。

    奶奶没有了牵挂。

    她返回了衡阳。

    那里有她一个儿子,需要照料。

    奶奶一直定居在衡阳市王家坪六号。

    这是一个大杂院,住了二十几户人家。

    由于母亲和养母失和,她不愿意呆在桃坑这个山区。

    奶奶去了衡阳,她也想去,准备跟奶奶一起生活。

    她没谁料,生活竟是如此残酷。

    这次衡阳之行,再次让母亲悲痛欲绝。

    其实,我奶奶从内心上是鄙视我母亲的。

    我母亲从小生长在山区,是一个标准的山姑。

    大家都知道,山姑一般都说土话,穿的破破烂烂,有着乡里人特有的胆怯和猥琐,坐没坐像,站没站像,就是一个典型的乡巴佬。

    城里人对乡里人很鄙视。

    他们都叫乡里人是“乡里宝”,“花生子”。

    鄙人也曾被人戏称为“憨”。说我这个人“憨”得很。

    “憨”的意思就是宝。

    宝里宝气,呆头呆脑。

    没办法,我也是从山区出来的,有这么一幅“憨”像。

    我母亲也是这样的。

    她自然遭到我奶奶的嫌弃。

    在旧时,奶奶作为一个局长的老婆,来往的应该是一些阔太太,有钱的人家,差不多是上流阶层吧。

    据说,爷爷家当时给父亲定了一个富裕人家的千金小姐,只是时局混乱,大家最终逃的逃,躲的躲,就这样散了。

    也是走投无路,也是迫于生存压力,只好让父亲在一个偏僻的山区做了上门女婿。

    但奶奶知道上门女婿是被人看不起的,对她这个上流社会的家绝对是个耻辱。

    虽然上流社会现在被打倒,被粉碎,但此时奶奶应该还是非常留恋。

    其实任何一个人对曾经的辉煌都会念念不忘。

    自然,奶奶非常不甘心,因此,当母亲带着一双女儿来找她时,她异常震惊,感到一下子从神坛上跌落下来了。

    因为她看到她的后代是群叫花子。

    她根本无法接受!

    她对母亲没有任何好脸色,自然对自己孙女也是无动于衷。

    可能在她眼里,这二个孙女,应该不是她的孙女,她的孙女应该不是这样子。

    她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孙女,彬彬有礼,有教养,懂礼貌,见到她知道喊奶奶,然后依偎在她怀里,露出天真灿烂的笑容。

    这二个叫花子孙女,怎么可能是她的后代呢?

    按当时的政策,母亲和女儿是可以落户到衡阳的,但奶奶不给户口本,她故意不让母亲和她孙女落户到她家。

    最终母亲和她女儿在衡阳成了黑户。

    最让母亲愤怒的,奶奶对孙女的无视。

    二个孙女都生病了,母亲咋到衡阳,身无分文,她问奶奶要,她竟不给,说小孩不用那么金贵,小病小灾,能挺过去。

    结果,我二个姐姐就这样病了无钱医治,最后惨死在衡阳。

    从此,母亲对我奶奶恨得咬牙切齿。

    她悲愤地离开了衡阳,回到这个山区小村,不再踏进衡阳半步。

    她路过茶陵县城,我父亲在这里上班,她没有去找他,而是直接回到桃坑乡下。

    父亲回来,她骂了父亲一天一晚,好像连骂了十几天。

    晚年时,她与奶奶相见,没有一句好话,有机会就拼命地折磨她。

    母亲一直在发泄心中的恨,至死都没有原谅奶奶。

    作为父亲夹在中间,自然不敢说什么。

    母亲骂他,他从来不敢顶,大气都不敢出。

    其实父亲还是很有才能的人。

    父亲打得一手好算盘。

    他打算盘在茶陵县非常出名,是真的出名,一点不假。

    算盘在当时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计算工具,父亲经常被单位请去打算盘。

    我记得很清楚,每每上课时,老师会突然停下来,然后对着我说,你父亲很会打算盘。

    从小学到初中,老师经常是这样,很多老师都这样说。

    我们镇上的人也说,我父亲会打算盘,不仅手会打,而且脚也会打。

    父亲用脚打算盘没有见过,但他用手打算盘见过。

    他可以同时用左右手开打,又快又准,打得噼噼作响,像一阵风似的,结果一下子就出来了。

    很让人意外,茶陵县成立珠算协会,父亲竟然只是会员。

    按我的想法,父亲有如此精湛的算艺,怎么也是会长或者副会长什么的,但他什么都不是。

    直到鄙人参加工作,碰到了父亲同样的问题,才恍然大悟,才真正明白。

    我们哪里成立文学社。

    我认为我是一个狂热的文学青年,成为文学社会员应该没问题吧,结果,文学社不批准。

    说我不是文学青年,不爱文学。

    他们需要的是真正热爱文学的人。

    真让人疯狂啊!

    然而,有什么办法,人家不要你,就是不要你,说什么也没用。

    后来,帅部进入了文学社,说在文学社安排一个职务给我,让我当小说组的组长,二十多年过去了,结果,一个组长毛也没见着。

    其实,我很明白,像这种带半官方性质的组织,没有职位的人,根本不会有入门的机会。

    我的故事和父亲一样,有点逗人。

    不过,他的结果比我要好。

    他是会员,我什么都不是。

    我一直觉得我父母是有故事的人。

    我一直想为我苦命父母写一本书,因为他们故事就是那个年代的真实缩影。

    记录下来,与许多人的故事汇集起来,不就是一个时代的历史么?

    当然,大家最关心的还是我母亲的锅怎样了。

    我妻姐夫跟他们熟,后来还是要回来了。

    但心中的痛一直存着。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