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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崇因寺(上)

    第七十一章 崇因寺(上) (第2/3页)

直接钻入人的心底,放大恐惧,也点燃那扭曲的希望之火。

    张贵看着那逼近的刀锋,身体抖得更厉害了,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被狂热信仰扭曲的、病态的决绝。他猛地闭上眼,伸出那只完好的右臂,死死抓住供案的边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野兽般的呜咽。

    “嗤——”

    一声轻微却令人头皮发麻的利刃切入皮肉的声音,在死寂的大殿中响起。

    明因方丈的动作精准、稳定、毫无怜悯。银刀如同最灵巧的雕刻工具,在张贵右臂内侧相对完好的皮肤上,熟练地划开一道三寸长的口子。刀锋过处,皮肉翻卷,鲜血瞬间涌出,沿着手臂流淌,滴落在早已被污血浸透的黑石供案上,发出“嗒…嗒…”的轻响。

    张贵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剧烈地抽搐起来,牙齿死死咬住下唇,发出“咯咯”的声响,豆大的汗珠混合着泪水滚落。但他硬是没发出大的惨叫,只是喉咙里压抑着痛苦到极致的嘶气声。

    明因方丈对张贵的痛苦视若无睹。他手腕轻转,刀尖如同毒蛇的信子,精准地剜下一块约莫两指宽、半指厚的、带着鲜红肌理和暗黄脂肪层的皮肉。他动作麻利地将这块犹自微微颤动、冒着热气的“供品”放入一个早已准备好的、空着的漆盒中。

    “心诚血热,判官必喜。”明因方丈的声音依旧平淡无波,仿佛只是完成了一项寻常的仪式。他将盛放着新鲜人肉的漆盒,恭敬地摆放在三眼判官像前那堆积如山的“供品”最上方。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块刚刚割下、还在淌血的皮肉,甫一接触供案上那层粘稠的、暗沉的血垢,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得灰败、干瘪!仿佛其中的“生气”被瞬间抽走!与此同时,那三眼判官额心竖瞳中的幽暗红光,似乎微不可察地亮了一丝,流转的速度也加快了一分,透露出一种餍足般的贪婪。

    张贵瘫软在地,右臂伤口血流如注,脸色已由惨白转为死灰,气若游丝。两名身材同样魁梧、面无表情的赭黄衣僧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如同拖拽麻袋般,架起几乎昏厥的张贵,迅速拖离了大殿。地上,只留下一道新鲜的血迹,蜿蜒着融入供案下那片更加深沉的暗红之中。

    明因方丈看都没看被拖走的张贵。他缓缓抬起头,枯槁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唯有那双深陷的眼窝中,两点幽光如同鬼火,静静地“注视”着判官像额心那只贪婪的竖瞳。他伸出枯瘦的手指,轻轻拂过供案上那块已彻底失去光泽、如同风干腊肉般的“供品”,指尖沾染上暗红的血垢,放入口中,细细品尝。

    一丝难以察觉的、混合着陶醉与冰冷算计的诡异神情,在他嘴角一闪而逝。

    “精血生气…众生愿力…快了…”他低不可闻地呢喃着,如同毒蛇吐信,“待‘圣胎’圆满…这色身皮囊…弃之何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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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定府城,一间简陋却异常干净的客栈上房内。

    赵清真盘膝坐于蒲团之上,双目微阖。他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青灰色道袍,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愈发素朴。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疲惫,脸色依旧带着大病初愈后的苍白,呼吸悠长却略显滞涩。与尸陀林血池魔将一战,道基受了震荡。

    归尘剑静静横放在膝前。暗金色的剑身不复往日的温润内敛,剑格处镶嵌的北斗七星宝石略失光华,唯有剑脊上那玄奥的雷纹,偶尔会极其微弱地闪烁一下,如同重伤巨兽沉眠中的心跳,证明着这柄神兵尚未彻底沉寂。

    窗外市井的喧嚣隐隐传来,车马声、叫卖声、孩童的嬉闹声…然而,在赵清真沉静的灵觉感应中,这些属于尘世的鲜活声音之下,却始终缠绕着一股阴冷、怨毒与绝望的气息。这气息并非来自某处,而是弥漫在整个真定城的上空,如同无形的瘴疠,源头…指向城西。

    他缓缓睁开眼,深邃的眼眸中金芒一闪,带着洞悉虚妄的清明与一丝凝重。

    “割肉饲神…婴骸为基…”他低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拂过归尘剑冰冷的剑脊,“以众生血肉皮囊为资粮,以婴灵怨戾为沃土…此等邪祀,已非寻常淫祀可比,几近魔道。”

    道心深处,《道德》真言与佛门偈语如清泉流淌:

    “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难?”(《道德经》第十三章)

    “真佛无形,真性无体,真法无相。”(临济义玄禅师语)

    “莫执此色身云是道…舍此色身于度外,另寻出个无形之形,无象之象的真身…”(古仙警语)

    字字句句,如同晨钟暮鼓,敲打着眼前这血腥邪祀的荒诞与虚妄。那些信徒执着于血肉之躯的延续与欲望,割肉求子,何其愚痴?那邪神与操弄邪祀之人,视色身为工具、为资粮,玩弄众生性命于股掌,更是堕入邪魔外道,离大道真性何止万里!

    然而,明悟归明悟。这弥漫全城的怨戾之气,那深藏古刹的邪神本源,以及背后必然存在的、视色身为草芥的操控者,皆非空谈玄理所能化解。此劫,需以霹雳手段,斩邪除魔,方能涤荡乾坤,还众生以清明。

    他目光落在剑光暗淡的归尘剑上,眼神沉凝。剑损,道基伤,强敌隐于暗处。此行,凶险莫测。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极轻微的脚步声,停在门口。随即,一个带着几分讨好和谨慎的声音响起:

    “道…道长?您吩咐留意的消息…小的打听到了。”

    赵清真眼神微动:“进。”

    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獐头鼠目、穿着短打的汉子蹑手蹑脚地进来,正是客栈的伙计。他不敢直视赵清真,低着头,飞快地说道:“道长,小的按您的吩咐,这两天特意在城西那片儿转了转,尤其是崇因寺附近…那地方,邪乎!香火旺得吓人,可进去的人,出来时好多都带着伤,脸色白得跟纸一样!小的还…还花了点钱,从一个在寺里帮工的老厨子嘴里套出点话…”他咽了口唾沫,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恐惧。

    “说。”赵清真声音平淡。

    “那老厨子说…寺里后头有个‘幽冥殿’,供的是个三只眼的判官爷,凶得很!每天都要收‘肉供’!心不诚的,割少了不行的,根本进不去正殿门!他还说…”伙计的声音有些发抖,“他还说,前些日子,按察使司的大老爷派人来查过,好像…好像还挖了寺里的地!动静不小,但后来不知怎么就不了了之了!老厨子有天晚上起夜,迷迷糊糊走岔了道,靠近了后山那片禁地…他说…他说好像听到地下有…有小娃娃哭!不止一个!哭得可惨了!吓得他屁滚尿流跑回来,病了好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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