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月光结婴 (第1/3页)
栖霞岭顶的雨,下得毫无道理,停得也毫无征兆。
前一瞬还是瓢泼之势,冰冷的雨水裹挟着劫灰和血污,将罗梅心仓促堆起的浅浅土坑冲得泥泞不堪,浑浊的血水沿着琉璃化的焦土肆意横流。后一瞬,如同有一只无形的巨手粗暴地关掉了天上的水闸,雨声骤然断绝。
风也停了。
死寂,比之前更甚的死寂,沉甸甸地压了下来,仿佛连空气都凝固成了冰冷的铅块。唯有磐石大厦顶端那枚巨大的“渡”字徽记,蓝白光芒恒定不变,依旧冷漠地悬在远处被雨水洗刷得格外清晰的夜空中,如同神灵冰冷的独眼,俯瞰着这片刚刚埋葬了挣扎与掠夺的焦土。
然后,月亮出来了。
毫无征兆,撕裂了浓重如墨的劫云帷幕。
一轮皎洁得近乎妖异的满月,将清冷如霜的光辉,毫无保留地倾泻在栖霞岭顶这片新生的琉璃荒原之上。月光如水银泻地,流淌过光滑如镜的焦黑地表,流淌过狰狞的裂痕与散落的碎石,最终,无声无息地汇聚到那个被雨水冲刷得重新暴露出来的,浅浅的土坑边缘。
坑中,沈佑焦黑残破的躯体,如同被遗忘在荒野的破败木偶,静静地浸泡在泥水与血污混合的冰冷浆液里。胸前那碗口大的贯穿伤,边缘残留的紫黑死气在月光下似乎凝滞了,不再如毒蛇般窜动,反而透出一种诡异的沉寂。后心那个被“渡厄指”洞穿的焦黑孔洞,光滑得如同精心打磨过,在月光下泛着幽冷的微光。
就在这死寂之中,异变悄然滋生。
那流淌汇聚在土坑边缘的清冷月华,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不再是均匀地铺洒,而是开始凝聚,收束。丝丝缕缕,如同实质的乳白色丝线,又像是流淌的液态水晶,极其柔弱,极其缓慢地从四面八方蜿蜒而来,小心翼翼地触碰着坑中的躯体。
起初,只是微不可查的光点,如同夏夜最微弱的萤火,在焦黑的皮肤上明灭。渐渐地,光点汇聚成流,丝丝缕缕的月华如同拥有生命的灵蛇,轻柔地缠绕上沈佑冰冷僵硬的四肢百骸。
它们避开狰狞的伤口,如同最温柔的工匠,用光编织着无形的丝线,缓慢而执着地修补着这具生机断绝的残躯。
月华流淌过焦黑的皮肤,那层代表死亡的焦壳,竟在无声无息中片片剥落,露出下方苍白如纸,毫无血色的新肤。流淌过胸前恐怖的贯穿伤,边缘焦糊翻卷的皮肉仿佛被无形的手抚平,紫黑的死气如同遇到克星,在纯净月华的照耀下丝丝缕缕地消散湮灭,露出下方森然白骨下,那几乎被彻底摧毁的心脏区域——此刻,竟有一团微弱却坚韧的乳白色光晕,在缓慢地搏动着,每一次搏动,都牵引着更多的月华汇聚而来。
月华流淌过后心那个致命的孔洞。光滑的焦黑边缘被柔和的光芒浸润覆盖,孔洞内部,那彻底熄灭的丹田气海深处,一点比针尖还要细微的金芒,在纯粹月华的滋养下,如同沉睡的种子被春雨唤醒,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这一闪,仿佛点燃了燎原的星火!
栖霞岭顶,仿佛成了一个巨大的漏斗。漫天倾泻的月华,被那具残破躯体内微弱却顽强复苏的“引力”疯狂地攫取吸纳。月光不再是流淌,而是奔涌!如同九天银河决堤,化作一道纯粹由凝练月华构成的巨大光柱,轰然灌入那浅浅的土坑之中!
光柱的核心,正是沈佑!
他焦黑残破的躯体被纯粹的光明彻底包裹淹没。在月光洪流的冲刷下,焦壳彻底剥落,露出下方苍白却开始透出微弱生机的肌肤。胸前恐怖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月华填充修补,紫黑死气被彻底净化驱逐。后心的孔洞被纯净的光能弥合如初。
而在光柱与沈佑之外,还游离着一层薄如水雾的光华,就像是立起了一道结界一般,将光柱与沈佑围在其中。
最惊人的变化,发生在他丹田深处。
那一点被月华唤醒的微弱金芒,此刻如同黑洞般疯狂吞噬着涌入的月华之力。
金芒迅速壮大、凝实,勾勒出清晰的轮廓——一个通体由纯净月华构成,散发着清冷圣洁,不朽气息的微小婴儿!这婴儿盘膝而坐,五官清晰,眉目紧闭,双手结着一个玄奥而陌生的法印,周身缭绕着丝丝缕缕银白色的光带,如同披着月纱。与之前那尊金光元婴截然不同,这尊月华元婴散发出的气息,更加内敛深邃,带着一种与天地同辉的浩渺与孤高。
月光结婴!
当最后一丝月华洪流注入,那尊完全由纯粹月光凝聚而成的元婴,在沈佑丹田气海的核心位置,彻底稳固成型。它取代了之前被紫黑死雷重创又遭“渡厄指”彻底湮灭的金光元婴,成为了沈佑生命与力量新的核心!
皎月西沉,天光破晓。
栖霞岭顶那场惊天动地的月华灌体异象已然消失,只留下被月光冲刷得异常洁净,甚至显得有些晶莹的琉璃焦土,以及空气中弥漫着的一股雨后混合着奇异月桂清香的稀薄灵气。
土坑中,积水早已被月华蒸腾干净。
沈佑静静地躺在坑底,身上那件破烂的劲装早已在月华的洗礼下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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