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烬痕·归寂 (第3/3页)
光？
那不是希望之光，而是冰冷、污秽、如同无尽淤泥深处沉船锈蚀后反射出的、令人作呕的暗浊光泽。光芒的来源，是一道……无边无际的墙壁？
凌尘艰难地调动混沌星云烬核残余的力量，将全部感知凝聚在噬核之眼上，透过包裹的三色光晕，朝着那暗浊光泽的来源“望”去。
映入“眼”中的景象，让他的灵魂都为之颤栗，残余的混沌光华剧烈波动起来！
那不是一道墙壁！那是……一座“山”！
一座由无数破碎的、扭曲的、断裂的金属骸骨构成的恐怖巨山！
庞大到不可思议！即使以凌尘此刻的视角（处于某种虚无俯瞰状态），也只能窥见其冰山一角！山体由难以计数的、巨大冰冷的结构组成：断裂的的星球级引擎喷口，如同被暴力折断的巨柱；巨大战舰龙骨层层堆叠，腐朽的装甲板上满是烧熔的窟窿；比城市更庞大的冰冷机械残骸被压扁、扭曲，断裂的管线如同垂死的触手；更深处，似乎还有生物的骸骨？巨大的、布满鳞片的骨骼支离破碎地和这些金属废墟挤压在一起！
这些骸骨并非普通的锈蚀报废品。每一块巨舰的龙骨、每一块断裂的机甲臂上，都密密麻麻地爬满了无数扭曲蠕动的暗影！那些暗影像是破碎的灵魂碎片，又像是绝望与痛苦沉淀了亿万年的沉淀物，它们无声地嘶嚎着，在骸骨缝隙间流淌、凝结、形成实质的粘稠黑色“淤泥”！一股混合了机油腐朽、血肉糜烂、灵魂溃烂的恶臭污秽气息，无形地渗透出来，冲击着凌尘的感知！这股气息中，更蕴含着一种令人疯狂绝望的死寂灵压！
嗡！！！
就在凌尘窥探这骸骨巨山的刹那，他手中紧握的破界枪尖猛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嗡鸣！比之前对抗造核者意志时更加尖锐、更加痛苦！
枪身上的古老裂痕深处，那原本温润流淌的黑、白、绿三色光焰骤然变得紊乱不堪！如同遇见了天敌！黑色毁灭之焰疯狂燃烧却带着颤栗的畏惧；白色守护光华急剧明灭仿佛不堪重负的灯丝；绿色生命流火更是寸寸萎缩！
枪尖前端那坍缩的黑暗点，更是如同陷入泥沼的凶兽，剧烈地收缩膨胀，发出一股源自本质的、极其强烈的……排斥与痛苦！仿佛回到了让它诞生又饱受磨难的故乡囚笼！那股死寂灵压，正是当年混沌熔炉内无数被熔炼灵魂的怨憎所化！是烙印在破界枪核心最深处的噩梦！
这哪里是一座骸骨山？这分明是万古以来，所有被世界核收割、被造核者试验后最终废弃的时空造物、以及被囚禁于此榨取力量的灵魂的……葬地！是破界枪的……诞生坟场！终焉暗狱的……实体化垃圾填埋场！
凌尘的感知在这一刻无比清晰！破界枪尖传来的痛苦与抗拒，比任何言语都更直接地证实了这个地方的本质——那座空间涡旋不是通道，是陷阱的出口！是造核者布置的、专门回收和彻底销毁失控弑核兵器的最终“垃圾处理站”！他被强行拉入了这里！
“滋……发现……异常……污染……物体……”
“能量特征……匹配……失败品……破界序列……残余……”
“判定……高熵垃圾……抹除……流程……启动……”
冰冷、迟滞、断断续续如同接触不良的电子杂音，毫无征兆地在这片绝对虚无中响起！声音并非来自某个方向，而是仿佛从构成这片虚无囚笼本身的基础法则中渗透出来！
如同响应这冰冷宣告，那片骸骨巨山的核心位置，猛地蠕动起来！
在凌尘噬核之眼惊骇的注视下，骸骨山堆积如山的金属废墟剧烈颤抖！无数骸骨之间流淌的粘稠黑色怨恨“淤泥”，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疯狂地汇聚、凝结！一股冰冷、庞大、充满了腐朽与污秽的气息迅速成型！
那蠕动停止了。
一尊……难以名状的“存在”，缓缓地从骸骨淤泥中站了起来！
它的形态模糊而扭曲。主体像是一堆由无数废弃零件、战舰残骸、巨大腐化骨骼强行拼凑融合而成的、高达百丈的金属人形。但构成这“身体”的每一块零件都在不自然地蠕动、扭曲、仿佛随时会自行崩解溃散。冰冷的钢铁表面覆盖着厚厚一层粘稠发黑的、如同石油混合着血浆凝固后的污浊物质，无数破碎扭曲的怨魂面孔在那污浊物质表面浮现、哀嚎、又沉没下去！
它的头部没有五官，只有一颗不断旋转的、由数百颗大小不一、闪烁着冰冷幽蓝光芒的机械眼球构成的巨大“复眼”！每一颗眼球都散发着冰冷的、锁死凌尘与破界枪尖的扫描光束！复眼下方，是一张由蠕动金属和半融化骸骨构成的、如同岩浆裂谷般的巨大裂缝，不断有冒着黑烟的粘稠“淤泥”从裂缝中涌出、滴落！
更可怕的是它散发出的气息！那是融合了万古堆积的死寂灵压、无数怨魂绝望憎恨、以及暗狱本身扭曲规则的……终焉泥沼之息！这气息如同亿万亡灵的叹息之墙，沉重地压在凌尘身上，让他喘息都变得极其困难，周身的混沌三色光晕剧烈收缩、明灭！
这根本不是机械造物！这是终焉暗狱亿万年来累积的废弃之物与怨憎之魂在某种规则下自发凝聚而成的、介于实体与概念之间的——污秽之骸（Scrap-Grime Colossus）！暗狱本身的清道夫！垃圾场的自动抹除程序实体化！
“吼——！！！”
污秽之骸由无数机械零件摩擦、骨骼**、怨魂哀嚎混合出的恐怖咆哮，骤然炸响！它那巨大复眼中所有冰冷的幽蓝“眼球”同时锁定了凌尘！
无需任何多余动作！
构成它巨大右臂的扭曲金属与腐化骨骼猛地“熔化”变形！瞬间化作一条粗如巨蟒、完全由粘稠腥臭的黑色怨恨淤泥构成的鞭状触手！触手之上，粘附的无数绝望面孔发出无声的尖啸，搅动着浓郁的终焉泥沼之息，如同甩动万吨污浊的血肉泥石流，朝着凌尘与他那微不足道的光晕屏障，悍然——抽下！
破界枪尖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绝望而暴戾的尖锐嘶鸣！仿佛唤醒了最不堪的噩梦！枪身上的三色光焰疯狂冲突、暴涨！凌尘的意识被这扑面而来的绝望泥沼之息冲击得一片空白！
嗡！！！
破界枪尖上，那点深邃的坍缩黑暗点骤然扩张！然而这一次，它爆发的不是之前撕裂规则的锋芒，而是……一种歇斯底里的、如同本能应激反应般的……吞噬！
一个巨大的、充斥着无尽混乱与毁灭气息的混沌漩涡，瞬间在凌尘面前张开！漩涡核心漆黑如渊，边缘流淌着暴走的黑、白、绿三色光焰，如同一张通往毁灭地狱的巨口，主动迎向了那抽来的污秽淤泥巨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