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风过无痕 (第1/3页)
马处的茶杯底在木桌上磕出轻响时,肖锋正替他续第三遍水。
"有人不会就此罢休。"市纪委调查组组长的声音压得很低,目光扫过窗外公示栏前围聚的村民——那些身影在秋阳下晃动,像一片被风扰动的稻穗。
张奶奶的孙子举着竹篙往公示栏上贴红喜字,浆糊味混着银杏叶的清香飘进来,黏稠的甜香与落叶枯涩的气息交织,在鼻尖萦绕不散。
肖锋垂眼盯着自己交叠在膝头的手。
指节因常年握笔有些微茧,此刻正随着马处的话轻轻收紧——他早料到这一遭。
皮肤下血脉微跳,掌心渗出一丝薄汗,被秋日微凉的空气裹住,泛起细微的战栗。
从李昊把阿强推出来当枪使那天起,从周梅在文旅节庆功宴上阴阳怪气"肖副主任好手段"时起,这局棋就远没到终盘。
"谢马处提醒。"他抬头时眼底仍是温和笑意,声音平稳如溪流过石,"我这人笨,就爱把每步棋都摆到明面上。"
马处突然笑了。
他想起今早看的那份《文旅节全过程留痕报告》,从游客登记本上的指纹拓印,到村民卖手作时的微信收款截图,连临时雇的保洁阿姨领工资的签字表都按了红手印。
纸页翻动时沙沙作响,像是证据在低语。"你和苏书记真像。"他想起二十年前那个在扶贫办里熬夜贴发票的年轻人,"当年有人举报他挪用资金,他把账本摊在县委大院晒了三天。"
肖锋没接话。
他望着马处起身时西装口袋里露出半截的工作笔记——封皮磨得发旧,边角却整齐得像刀切过。
指尖掠过布料的粗糙触感,那是老纪检的习惯,所有线索都要落在纸面上,一笔一划,皆可触摸。
送走马处时,秋风吹得公示栏的红纸哗哗响,像有人在远处拍打湿透的布幡。
肖锋站在台阶上,看那辆黑色帕萨特碾过银杏叶驶出院门,轮胎碾碎叶片的脆响清晰可闻,叶脉断裂的细微声混着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才转身喊住抱着文件路过的小张:"去组织部找小李,就说'阿强的笔录复印件在镇纪委档案室'。"
小张愣了下,随即点头:"明白。"他小跑着往镇政府后门去,皮鞋跟敲在青石板上的声音脆得像敲梆子,一声声钉进黄昏的寂静里。
肖锋摸出兜里的钢笔,金属笔帽冰凉地贴着指尖,划痕在阳光下泛着暗光——这是母亲退休时社区送的纪念品,刻着"以理服人"四个字。
他转着笔往党政办走,笔身在掌心滚动,像一枚沉默的砝码。
路过走廊尽头的公告栏时,瞥见自己的副科公示照片。
照片里的人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衬衫,眉峰却挺得像把未出鞘的刀。
玻璃反光中,他看见自己瞳孔深处一闪而过的锐利。
"肖主任。"
苏绾的声音从身后飘来,带着一丝风的凉意。
她抱着个深棕色牛皮纸袋,米色风衣下摆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烟灰色真丝裙,衣料摩擦的窸窣声轻得几乎听不见。
镇外茶馆的茉莉香混着她身上的雪松香水味,冷冽中透着暖意,肖锋不用回头都知道,她又带了关键东西。
"去老地方?"他侧过身,看见她眼底闪着惯有的清冽光,像晨雾中的湖面。
茶馆在镇东头,临着条叫"青溪"的小河。
走进茶馆,木质的桌椅散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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