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林大人的欣赏和招揽 (第1/3页)
然而,林如海毕竟是宦海沉浮多年的老手。他深知“郡王之后”这层身份的分量,也明白王三官既然当众叫出这声“义父”,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当场拂袖。
无论如何,既然有这个“郡王外甥义父”的身份挂着,那就必须给予表面上的承认和礼遇。
他迅速收敛了那一闪而过的异色,脸上重新挂起那副温文尔雅的浅笑,对着西门庆也拱手还了一礼,语气平和却带着明显的疏离:“哦?原来是西门……大官人。不必多礼。”
这声“大官人”的称呼,客气中透着距离,远不如对王三官时那份基于宗族和礼法的认可。西门大官人不以为意,倘若能如此就被高看,那反倒是轮到自己该惊恐了。
脸上笑容丝毫未变,微微行礼。
林如海受了西门庆的礼,见他揖得虽深,动作也标准,但那腰杆子挺得笔直,眼神不闪不避,透着一股子不卑不亢的劲儿,竟无半分寻常乡绅乃至下级官员见自己时那骨子里的畏缩与谄媚。这份气度,倒像是与自己站在了平等的位置上论交。
“咦?”林如海心中微讶,不由得将那商人打扮的西门庆又仔细打量了两眼。此人,倒有几分书生意气的骨架子…这份沉稳与隐隐的自持,反倒让见惯了阿谀奉承的兰台大夫,莫名地高看了他几分。
林如海不再看西门庆,目光转向周围依旧恭敬侍立、等候指示的知县李达天、守备周秀等一众官员。
他微微提高了声音:“李县尊,周守备,夏千户,还有诸位同僚、乡贤,今日有劳各位远迎,林某心领了。诸位皆是公务繁忙之人,不必再陪着林某了。各自回衙署处置公务要紧。”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有些迟疑。李知县忙道:“大人初到敝县,下官等理当……”
林如海轻轻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头,脸上带着不容置喙的微笑:“李县尊好意,林某知晓。只是林某此行,本意是旧地重游,略作停歇,并非公干。若因林某一人,耽误了阖县公务,反为不美。诸位请回吧。”他语气虽缓,但那份久居上位的威仪自然流露。李达天等人不敢再坚持,只得躬身应诺:“是,是,谨遵大人吩咐!”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有些迟疑。李知县忙上前一步,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躬身道:“大人体恤下情,下官等感激不尽!只是……大人一路舟车劳顿,驾临敝县,实乃阖县荣幸。”
“下官已在县衙备下晚酒一杯,并邀了本县几位德高望重的乡贤作陪,一则聊表地主之谊,为大人接风洗尘;二则……也好让阖县士绅瞻仰大人风采,聆听教诲。万望大人赏光!”他姿态放得极低,话语也说得圆滑漂亮,将一场官场应酬硬是说成了士绅求教的雅事。
守备周秀、千户夏延龄等人也纷纷附和:“是啊,大人,李县尊一片诚心,还请大人莫要推辞!”“下官等也好借此机会向大人讨教。”
林如海闻言,脸上那温和的笑意不变,眼神却微微沉静下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他并未立刻回答李知县,而是先环视了一圈在场的官员士绅,那目光仿佛带着无形的压力,让喧嚣的码头瞬间又安静了几分。
他这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清朗平和,却字字清晰,掷地有声:“李县尊及诸位同僚的美意,林某心领了。只是……”
他话锋一转,语气中带上了几分郑重:“朝廷律令,自有明训:凡钦差、巡按、御史等官,奉旨出巡地方,务须以公事为重,不得轻率接受地方有司及士绅铺张迎送、大排筵宴,以免滋扰地方,徒耗民力,更恐有损朝廷清名、御史风宪。此乃祖宗成法,林某身为兰台属官,尤当以身作则,岂敢因私废公,带头违例?”
这番话一出,李知县等人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额角甚至渗出了细汗。他们当然知道有这些规矩,但官场积习,向来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尤其是对上峰钦差,哪有不巴结的道理?
可如今林如海把朝廷律令、祖宗成法、御史风宪这些大帽子一顶顶扣下来,谁还敢再劝?那不是明摆着让林大人犯错误吗?
李知县连忙躬身,连声道:“是是是!大人教训的是!下官糊涂,下官糊涂!只想着尽地主之谊,却险些忘了朝廷法度!大人清正廉明,实乃我等楷模!”
周守备、夏提刑等人也赶紧跟着表态,心中却是暗暗叫苦,知道这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林如海见众人服软,神色稍霁,语气也缓和下来,目光转向一旁因方才“舅老爷”要“探望”而兀自激动不已的王三官,温言道:“律法虽严,人情亦不可废。说来也巧,适才方知小王招宣乃我九牧林家六房之后,又与故郡王宗室结亲,算起来也是宗族至亲。”
“既然在此相遇,林某今晚便到府上叨扰一顿便饭吧,一则探望令堂,二则也算是一家人小聚,叙叙家常,既不违朝廷法度,也全了亲谊之道。不知可方便?可会打扰府上清净?”
“方便!方便!绝无打扰!”王三官儿一听这话,简直比天上掉金元宝还高兴!他激动得声音都劈叉了,差点又要跪下,
“舅老爷肯赏光驾临寒舍,那是阖府的荣耀!是甥儿天大的福分!家母和甥儿求之不得!只怕……只怕寒舍简陋,慢待了舅老爷……”他语无伦次,脸上因狂喜而涨得通红,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林如海微微一笑:“无妨,家常便饭即可,不必拘礼。”他随即又转向李知县,仿佛忽然想起什么,问道:
“对了,李县尊,林某初来乍到,对此地风物变迁已不甚熟悉。府上既是旧地重游,也想听听此间掌故。不知贵县可否派一位熟悉本地旧事、行事稳重的乡绅,晚间也一同到王府,也好在席间略作解说?”
李知县正为没能安排上接风宴而懊恼,一听林如海主动要人,立刻精神一振,这可是弥补的好机会!他脑子飞快转动,盘算着派哪位心腹乡绅去最合适。然而,还没等他开口推荐人选,一旁的王三官早已按捺不住!
“舅老爷!”王三官儿抢着大声道,生怕这机会被别人抢去,“我义父便是土生土长的清河县人!在这清河县里,上至官衙府库,下至街巷闾里,几十年来的大小事情,就没有我义父不知道的!而且义父为人最是稳重周全,最是妥当不过了!”
他一边说,一边拼命给西门庆使眼色。
西门大官人心中点头,倒没有白教育他。今天王三官儿从跪下到说话,全由大官人一手包办教导。
如今王三官儿这台阶递得及时!他立刻再次越众而出,对着林如海深深一揖:“大人若有用得着学生之处,愿效犬马之劳!学生虽才疏学浅,但生于斯长于斯,对本县旧闻轶事、风土人情,确也略知一二。”
林如海看着西门大官人,便顺水推舟地点点头:“嗯,大官人既是小王招宣的义父,又熟悉本地,那便一同来吧。有劳了。”
“不敢!”大官人沉声道,不卑不亢。
如此做派,林如海心中又高看一眼。
李知县见林如海已自行安排妥当,虽有些遗憾不能安插自己人,但好在西门庆也算自己人,也只能连声称是:“西门大官人确是最佳人选!大人思虑周全,下官佩服!”
林如海不再多言,对李知县等人略一拱手:“如此,诸位便请回衙理事吧。”说罢,当先迈步,沿着码头向城中走去。
这一群人煞费苦心巴结林如海,与林如海自家抬脚去那王招宣府上,真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前者好歹是白捡的便宜,不消自家破费一个铜板,还能在人前露个脸,指不定祖宗坟头冒青烟,就撞着一步登天的造化。
那李知县、周守备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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