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暗涌惊涛 (第2/3页)
惫地靠在窗边的软榻上,闭上眼,抬手用力揉着发胀刺痛的太阳穴。烛火跳跃,在他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投下深深浅浅的阴影,更显憔悴与孤寂。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被强行压抑的戾气:“一群跳梁小丑罢了。周秉元被贬,不过是断了某些人的一条臂膀,敲山震虎。今日…又有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借着边关军饷调度、粮草转运之事,在朝堂之上,明里暗里指责孤处事不公,偏袒亲信,克扣军需…呵,字字句句,看似为国为民,实则包藏祸心!无非是想借此试探孤的底线,搅乱朝局,动摇军心,为某些人翻案造势!更有人…竟敢拿北疆今年雨水稀少,恐有旱情说事,影射孤…德不配位,天降灾祸!”他猛地睁开眼,眼中寒光一闪,如同刀锋出鞘,“其心可诛!”
夏玉溪的心猛地一沉,如同坠入冰窟!果然!周御史之事只是一个开始!一个信号!那些暗处的势力,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已经开始疯狂地反扑了!他们不再满足于暗中的窥伺与阴谋,而是将矛头直接指向了朝堂,指向了慕容云泽的威信与决策!边关军饷!粮草转运!天降灾祸!这是何等敏感的要害!一旦处理不当,轻则引发边军哗变,重则动摇国本!这背后牵扯的利益与势力,盘根错节,深不可测!更可怕的是,他们竟将天灾也归咎于他,这简直是釜底抽薪!
她犹豫片刻,看着他那深重的疲惫和眉宇间挥之不去的阴郁,心中挣扎万分。她深知此刻告诉他宫中的谣言,无异于在他疲惫不堪的心头再添一把火,雪上加霜。但若不告诉他,任由谣言蔓延,后果更加不堪设想!最终,她还是咬了咬牙,决定如实相告。她不能让他蒙在鼓里,被动挨打。
“殿下…”她走到他身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压抑的愤怒和浓浓的担忧,“今日在宫中…我听到一些…一些不堪入耳的流言…”她将锦书听到的那些恶毒话语,一字不漏地、清晰地复述了一遍,包括那关于她“沾了煞气”的恶毒诅咒。每一个字,都如同淬毒的钢针,扎在她的心上,也刺向慕容云泽。
慕容云泽静静地听着,起初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闭着眼,仿佛在假寐。然而,当夏玉溪说到“克父克兄”、“命格孤煞”、“不配为储”、“沾了煞气”这几个字眼时,他紧闭的眼皮猛地一跳!随即,他霍然睁开眼!
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瞬间燃起两簇冰冷刺骨、如同地狱幽冥之火的寒芒!那光芒锐利如刀,带着骇人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杀意!他周身的气息骤然变得凌厉而危险,如同沉睡的凶兽被彻底激怒,周身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如同实质般的威压!殿内的烛火仿佛都在这股威压下剧烈地摇曳起来!他放在膝上的手猛地攥紧,指节因用力而发出咯咯的声响,手背上青筋暴起!
“克父克兄?命格孤煞?沾了煞气?”他唇角勾起一抹冰冷刺骨、毫无温度的弧度,那笑容如同淬了毒的冰雕,令人不寒而栗!声音更是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寒风,带着彻骨的杀意与毁灭一切的疯狂,“好!好得很!看来是孤的手段太温和了,让他们忘了…什么叫真正的雷霆之怒!什么叫…万劫不复!连你都敢攀扯…找死!”
他猛地站起身!玄色的袍袖带起一阵凛冽的冷风!然而,就在他起身的瞬间,异变陡生!
慕容云泽的身体猛地一晃!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脸色瞬间由苍白转为一种骇人的、如同金纸般的惨白!他下意识地抬手死死捂住胸口,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野兽负伤般的闷哼!额角瞬间渗出豆大的、冰冷的汗珠!他高大的身躯剧烈地摇晃了一下,随即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般,直直地向后倒去!那动作快得令人猝不及防!
“殿下——!”夏玉溪魂飞魄散,失声尖叫!她一个箭步冲上前,用尽全身力气,险之又险地在他倒地之前,用自己的身体撑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躯!他的身体沉重得如同山岳,冰冷得如同寒冰,压得她几乎站立不稳,踉跄着后退一步才勉强稳住!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混合着他身上特有的清冽气息,瞬间涌入她的鼻腔!
“药…药…”慕容云泽紧咬着牙关,牙缝中艰难地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声音嘶哑不堪,充满了难以忍受的痛苦!他额角青筋暴起,如同扭曲的蚯蚓,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在脏腑中疯狂搅动!他的身体因剧痛而微微蜷缩,肌肉紧绷如铁,冷汗如同溪流般不断涌出,瞬间浸透了他单薄的寝衣,也濡湿了她扶着他的手臂。他的嘴唇失去了所有血色,微微颤抖着,眼神开始涣散,仿佛随时会陷入昏迷。
千日枯!
是千日枯的余毒!
林怀仁大夫的警告如同惊雷般在夏玉溪脑海中炸响!此毒阴狠至极,如同跗骨之蛆,虽被雪岭灵芝强行压制,但余毒未清,深入骨髓!一旦情绪剧烈波动,心神激荡,或是身体极度疲惫,气血亏虚之时,便可能引发反噬!如同潜伏的火山骤然喷发,足以致命!慕容云泽连日来的殚精竭虑,朝堂上的步步惊心,加上这恶毒谣言的刺激,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他强撑的身体防线!
“锦书!快!拿药来!林大夫配的解毒丸!快啊——!”夏玉溪急声嘶喊,声音带着哭腔和前所未有的惊恐!她拼尽全力支撑着慕容云泽冰冷沉重的身体,踉跄着将他扶到软榻上躺下。他的身体僵硬紧绷,如同拉满的弓弦,冷汗如同溪流般不断涌出,瞬间浸透了他单薄的寝衣,也濡湿了她扶着他的手臂。
锦书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不附体,闻言才如梦初醒,连滚带爬地冲向内室,手忙脚乱地翻找出那个装着褐色药丸的瓷瓶,又跌跌撞撞地捧着一杯温水跑回来。她的双手抖得厉害,水杯里的水都洒出来不少。
夏玉溪颤抖着手接过药丸,倒出两粒,小心翼翼地喂到慕容云泽紧抿的唇边。他紧蹙着眉头,牙关紧咬,似乎连吞咽的力气都已耗尽。夏玉溪心如刀绞,用指尖沾了些温水,轻轻润湿他干裂的嘴唇,声音带着哭腔,一遍遍地低声哀求:“殿下…张嘴…求求你…把药咽下去…求你了…云泽哥哥…求你了…”
或许是她的哀求起了作用,或许是那微凉的清水唤回了他一丝神智,慕容云泽终于艰难地张开嘴,任由夏玉溪将药丸和水喂入他口中。他喉结艰难地滚动了几下,才将药丸勉强咽下。然而,那剧烈的痛苦似乎并未立刻缓解,他依旧紧捂着胸口,身体因剧痛而微微蜷缩,发出压抑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喘息声,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
“别怕…别怕…我在…我在这里…”夏玉溪坐在榻边,一只手紧紧握着他冰冷刺骨、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的手,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力量都传递给他。另一只手则在他紧绷如铁、因剧痛而微微颤抖的胸口轻轻按揉,动作轻柔而坚定,试图缓解那撕心裂肺的痛苦。同时,她拼命地、不顾一切地催动体内那股奇异的异香!那香气如同受到了主人强烈情绪的感召,前所未有地浓郁起来!不再是淡淡的、若有若无的馨香,而是如同汹涌的暖流,带着草木的清甜与安抚人心的力量,如同最温柔坚韧的网,瞬间将慕容云泽痛苦挣扎的身体和濒临崩溃的灵魂紧紧包裹!她俯下身,额头轻轻抵着他的额头,声音轻柔而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抚力量,如同母亲安抚受惊的孩童:“放松…殿下…放松…看着我…我在这里…哪里也不去…那些话都是假的…是恶毒的诅咒…是失败者的狂吠…你不是灾星…你是我的云泽哥哥…是我要守护一生的人…你会好起来的…你会成为最英明的君主…你会让大胤江山永固…让百姓安居乐业…你会…你会一直陪着我…”
她的话语,如同最温暖的泉水,混合着那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异香,缓缓流淌过慕容云泽痛苦不堪的四肢百骸,冲刷着那深入骨髓的阴寒与剧痛。奇迹般地,他那急促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呼吸,在她的安抚下,渐渐平复了一些。他紧握着她的手,力道依旧大得惊人,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但身体的颤抖却开始慢慢减弱。过了许久,他那紧绷如铁的身体才一点点、极其艰难地松弛下来,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在软榻上。只是眉宇间那深重的痛苦之色仍未散去,脸色依旧苍白得吓人,如同被抽干了所有血色,嘴唇也泛着淡淡的青紫。
“玉溪…”他缓缓睁开眼,目光有些涣散,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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