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小薛老师的“相亲”风波 (第3/3页)
终于凉快了些,马小跳提议去吃烧烤,顺便帮小薛老师找找“合适的人”。烧烤摊支在巷口,烤架上的炭火“噼啪”爆开火星,孜然混着肉香钻进鼻腔,勾得人直流口水,连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停下脚步。
马小跳咬下一大口滋滋冒油的鸡翅,油渍顺着嘴角往下淌,滴在衣服上也不管:“薛老师,您平时除了上课,还喜欢做什么呀?比如看电影、听音乐?”毛超眼疾手快地抽出纸巾,帮他擦了擦脸,也跟着点头:“是呀是呀,我们帮您找个兴趣相投的,这样聊得来!”
薛老师夹起一串烤茄子,紫莹莹的茄肉裹着金黄的蒜泥,香气扑鼻,她吹了吹才咬了一口:“我呀,喜欢看老电影,比如《罗马假日》,还喜欢吃路边摊,觉得比大饭店的好吃。”她的目光飘向正在烤串的男人,笑着说:“你们看那个烤串的老板,是我初中同学刘侠。以前他总爱揪我辫子,上课还传纸条跟我聊天,后来出了车祸,腿差点废了,消沉了大半年,最后靠这个烧烤摊重新站起来的,特别不容易。”
唐飞的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含混不清地问:“那您为啥不跟他处对象呀?他烤的串可好吃了,比我妈做的还香!”薛老师用竹签敲了敲他的碗,假装严肃:“小孩子家家,懂什么!大人的事很复杂的!”可眼底的笑意,却藏都藏不住,像星星在闪。
刘侠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目光,抬头冲薛老师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跟上学时一模一样。他抽空走过来,递了一瓶冰镇酸梅汤给薛老师,瓶子上凝着水珠:“天热,喝点凉快的,解解腻。”薛老师接过,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两人都愣了一下,随即又赶紧移开目光,像做错事的孩子。
马小跳看在眼里,偷偷跟毛超、唐飞交换了个眼神——有戏!这下薛老师的对象有着落了!
可薛妈妈却不这么认为。当她知道孩子们想撮合薛老师和刘侠时,冷笑一声,声音里满是不屑:“一个卖烧烤的,能有什么出息?每天在油烟里熏着,浑身都是味儿!我女儿要是跟了他,不得在油烟里熬一辈子?以后怎么跟亲戚朋友介绍?”
马小跳急得跳脚,脸都涨红了:“伯母,刘侠叔叔可好了!他对薛老师可体贴了,烤串也好吃,而且他特别努力,靠自己的本事挣钱,比那些只会吹牛的人强多了!”薛妈妈却不为所动,双手抱在胸前:“说再多也没用!除非他一天能挣五千块,证明自己有本事,不然别想进我家门!”
为了帮刘侠达成目标,五个孩子决定帮他发传单。周六一大早,天刚亮,晨露还沾在路边的野草上,他们就攥着一沓印着“刘侠烧烤,现烤现卖”的传单,在巷口分了工。
马小跳专挑推着婴儿车的年轻妈妈,凑过去时先对着宝宝笑,等家长放下戒备,再把传单递过去:“阿姨,您带宝宝累了吧?刘侠叔叔家的烤串可香了,还有不辣的玉米串,宝宝也能吃!”唐飞盯上了路口下棋的大爷们,举着传单凑过去:“爷爷,下完棋去尝尝呗!烤腰子补身体,比您喝的茶还管用!”毛超则守在公交车站,见人就递:“姐姐哥哥,下班来撸串啊!现烤的鸡翅,撒上孜然,香到能多吃三串!”
张达最腼腆,蹲在小学门口,手里的传单攥得发皱。几个背着书包的小朋友跑过,不小心撞了他一下,传单撒了一地。他赶紧蹲下去捡,脸涨得通红,嘴里还念叨着:“对……对不起,没……没撞疼你们吧?”小朋友们帮他捡完传单,他反倒不好意思了,硬塞给每个孩子一张:“你……你们要是想吃烤串,让……让爸爸妈妈带你们来!”
李京京是最害羞的,攥着传单站在菜市场门口,手指都在抖。见一位挎着菜篮的阿姨走过,他深吸一口气,快步追上去,把传单往阿姨手里一塞,转身就跑,声音细得像蚊子叫:“阿……阿姨,尝尝烤串!”阿姨愣了一下,看着他跑远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把传单放进了菜篮。
太阳渐渐升高,孩子们的额头上都冒出了汗,校服后背湿了一大片,却没人喊累。马小跳的嗓子喊哑了,就掏出随身携带的薄荷糖含着;唐飞的肚子饿得咕咕叫,也忍着没去买零食——他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帮刘侠叔叔挣够五千块,让薛老师能安心跟他在一起。
功夫不负有心人。傍晚时分,刘侠的烧烤摊前挤满了人,队伍从巷口排到了马路边。烤架上的肉串滋滋冒油,香气飘出老远,引得路人纷纷驻足。刘侠忙得脚不沾地,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却笑得合不拢嘴。马小跳几个孩子也没闲着,帮着递签子、收零钱,唐飞还特意给排队的人端去冰镇酸梅汤,毛超则在一旁吆喝:“大家别着急,都有份!现烤现卖,保证新鲜!”
当最后一个客人拿着烤串离开时,刘侠攥着手里的钱,激动得手都在抖。他把钱一张一张摊开,仔细数了一遍——整整五千块!他把钱叠好,小心翼翼地放进铁皮盒里,硬币碰撞的声音,比任何音乐都好听。
他特意挑了根最紫的茄子,仔细地划开,填上满满的蒜泥和酱料,刚要放到烤架上,却看见薛妈妈裹着寒气走了过来。她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脸色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刘侠,我们谈谈。”薛妈妈的声音像结了冰,扎得人心里发疼。
刘侠心里咯噔一下,放下手里的茄子,用围裙擦了擦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伯母,您有什么事?是不是孩子们又调皮了?”
“分手吧。”薛妈妈的话像一把冰锥,狠狠扎进刘侠的心里。他举着油刷的手僵在半空,油渍滴在炭火上,炸开细小的噼啪声,像在无声地哭泣。“我女儿从小没吃过苦,跟着你,难道要一辈子在这烟熏火燎的摊子里待着?”薛妈妈扫过堆成小山的签子,眼神里满是不屑,“你以为一天挣五千块就了不起了?这不过是运气好!以后呢?你能保证每天都挣这么多吗?”
刘侠喉结重重滚过,声音像被砂纸反复碾磨,哑得几乎小薛老师的“相亲”风波劈裂:“我明白了。”他转身走向冰柜,冷硬的金属柜门里,映出个孤零零的背影,肩膀绷得发紧,却仍止不住地轻颤。孩子们只听见冰柜里传来啤酒瓶相撞的脆响,没人看见他抬手抹过脸的动作——镜片早被雾气糊成一片,后面那双眼睛里,不甘混着委屈,正和冷冻室漫出的白雾缠在一块儿,微微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