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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寻根

    第二百三十九章:寻根 (第3/3页)

刻着一行小字:‘同心可度’。”

    谢望城点头。那只怀表他小时候见过,父亲一直珍藏着,但从来不让他碰。

    “那是你爷爷的接头信物。”谢继远缓缓道,“我一直不明白这四个字的意思。现在……我明白了。”

    李明道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只怀表——款式和谢继远描述的一模一样。他打开表盖,内侧同样刻着四个字:“终有归期”。

    两只怀表,八个字。连起来是一句完整的暗号,也是一句完整的承诺。

    “家叔的遗物。”李明道把怀表轻轻放在桌上,“他说,如果有一天能见到‘荆江’的后人,就把这个也交给他们。这是……他们当年约定的信物。”

    咖啡厅的灯光下,两只老旧的怀表并排放在一起,表壳上的划痕在光线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它们沉默着,却仿佛在诉说着三十八年前上海某个深夜的约定:同心可度,终有归期。

    “李教授,”谢继远忽然问,“令叔……葬在哪里?”

    “台北阳明山。墓碑朝西——朝着大陆的方向。”李明道轻声说,“家叔交代,墓碑上不要刻任何头衔,只刻两行字:‘李振华,中**员。生于上海,盼归故乡。’”

    谢继远闭上眼睛。两行泪,缓缓从这位六十岁老人坚毅的脸颊上滑落。那是谢望城记事以来,第一次看到父亲流泪。

    许久,他睁开眼,对儿子说:“望城,明年清明节,我们去一趟武陵山。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告诉你爷爷。”

    “好。”

    李明道看了看表,站起身:“时间不早了。明天还有分组讨论,我们约了航天部和电子工业部的专家,谈航空材料和半导体设备的合作。”他握住谢继远的手,这次握得很紧,像当年地下工作者接头时的握手,“谢老,这只是一个开始。技术要流动,人要交流,思想要碰撞。海峡虽然宽,但只要有心,总能架起桥来。”

    他顿了顿,声音有些哽咽:“家叔和您父亲当年没完成的任务……我们接着完成。”

    三人走出北京饭店。秋夜的天空清澈,能看到几颗星星。人民大会堂的轮廓在夜色中巍峨庄严,台湾厅的窗户还亮着几盏灯,像不眠的眼睛。

    “谢老,望城,”李明道最后说,“家叔生前常说一句话:‘我们这代人,可能看不到统一的那天了。但我们要把路铺好,让后来的人走得顺畅些。’现在……轮到我们了。”

    他招了辆出租车,上车前回头挥手。车子汇入长安街的车流,尾灯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谢望城扶着父亲慢慢往回走。父亲一手攥着那本蓝色封面的笔记本,一手握着那只老怀表,像攥着两把刚刚接上的、断裂了三十八年的钥匙。

    “爸,明天……”

    “明天,我们去会场,好好谈合作。”谢继远的声音很平静,但有种前所未有的坚定,“把台湾的技术,和大陆的基础结合起来;把他们的市场经验,和我们的制造能力结合起来。就像……”他顿了顿,看向远方,“就像你爷爷和李振华先生当年在上海那样,一群中国人,为了一个共同的信念,在各自的岗位上,用各自的方式,为建设一个更好的国家而奋斗。”

    他们走过天安门广场。国旗在晚风中猎猎作响。远处,历史博物馆的轮廓在夜色中沉默伫立,像在见证什么。

    谢望城忽然想起爷爷笔记本里那段话——不是技术笔记,是藏在最后一页夹层里的一张小纸条,他小时候偶然发现的,上面只有一句话:

    “若不能亲眼见到新中国强大,愿我的子孙,代我看见。”

    三十七年过去了。爷爷没有看到,李振华先生也没有看到。但他们铺下的路,正在被后来的人一步一步走出来。从武陵山到深圳,从北京到台北,从精密机床到半导体芯片,从地下工作的暗号到两岸科技交流的协议……

    夜风吹过,有点冷。但谢继远把笔记本和怀表小心地收进怀里,贴着心口的位置。

    那里很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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