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览当天的相聚 (第2/3页)
语。我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但“看见他们的表情——有时笑,有时沉默,有时赵心林仰头看老林,眼神温柔。
走到那三幅画前时,赵心林停下来。
“我画的时候,”她轻声说,“想起很多事。想起高三你帮我补数学,粉笔灰在阳光里飞舞;想起毕业那年你去北京,我去车站送你,火车开走时我哭了很久;想起在厦门收到你的第一封信,信封上有地坛的邮戳……”
老林蹲下来,和她平视:“我都记得。”
“我知道,”赵心林的眼睛红了,“所以我把它们画下来。怕忘了,怕走了,就没人记得了。”
“不会忘,”老林握住她的手,“我在这里,照片在这里,画在这里。会一直记得。”
他们继续看。在咖啡馆的九个手印前,赵心林说:“我也要按。”
老林拿来印泥。赵心林脱下手套——她的手瘦得骨节分明,静脉清晰可见。她把手按在印泥上,然后,在老林的手印旁边,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一左一右,像一双翅膀。
“飞鸟集,”她说,“我们也飞过。”
中午时分,人更多了。咖啡馆里挤满了人,但出乎意料地安静。只有低语声,脚步声,偶尔的抽泣声,和背景的钢琴曲。老张准备的茶点很快被取完,他又赶紧去后厨做新的。
夏阳父亲的老战友们来了,五位老人,都穿着旧式消防制服,虽然已经褪色,但熨烫得笔挺。他们送来了那面锦旗,挂在入口处。然后他们开始看展览,在每一张与火有关的照片前都停留很久。
“这张,”一位老人指着韩宇童年火灾的照片,“让我想起1986年纺织厂那场大火。救出来十二个人,但有两个孩子没救出来……一辈子忘不了。”
夏阳走过去,搀扶着他:“刘伯伯,现在预防做得好了,这种悲剧越来越少了。”
老人点头,握紧夏阳的手:“你们做得好。防火比救火重要。这是你爸常说的话。”
展览的高潮发生在下午两点。
诗雅的妈妈来了。不仅她来了,还带来了诗雅的弟弟——那个在上海工作的年轻人,特意请假回来。他们站在诗雅手腕疤痕的照片前,妈妈哭了,弟弟抱住妈妈。
诗雅走过去,三人拥抱。没有说什么,只是拥抱。但那个拥抱很长,很紧,像要把过去所有缺失的拥抱都补回来。
然后妈妈走到留言簿前,拿起笔。她识字不多,写得慢,一笔一画:
“我女儿,是最好的。”
只有六个字,但力透纸背。
下午三点,一场意外的“音乐会”发生了。
不是老张弹吉他,而是一位参观者——一个年轻女孩,音乐学院的学生。她在老张的音乐会照片前站了很久,然后走到那架钢琴前(老张为了展览特意租来的),问:“可以弹吗?”
老张点头。
女孩坐下,打开琴盖。她弹的是《Merry Christmas, Mr. Lawrence》——不是圣诞歌曲,但空灵、忧伤、又充满希望。琴声流淌出来,整个空间安静了。所有人都停下来,聆听。
弹到一半,老张拿起吉他,轻轻加入。钢琴和吉他的对话,像两个灵魂在交谈。然后,更多的人加入——有人轻声哼唱,有人打节拍,有人闭上眼睛。
那一刻,咖啡馆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共鸣箱。每个人的心都在同一个频率上振动。
音乐结束,掌声响起。不是热烈的,是克制的,尊重的,像怕惊扰了什么。
女孩站起来,对老张鞠躬:“谢谢您的展览。我……我抑郁症三年了,今天第一次觉得,破碎不可怕。”
“傍晚时分,天色暗下来。咖啡馆里的灯光显得更温暖了。人渐渐少了,但留下来的人,都像找到了归属,三三两两坐着,低声交谈。
我走到二楼——那里设了一个小小的“静思区”,有几张沙发,可以俯瞰整个展览。倭哥在那里,看着楼下的人群。
“怎么样?”我问。
“比想象中好,”他说,“不是好,是……真实。真实的感动,真实的眼泪,真实的联结。”
我们并肩站着。楼下,老林在帮赵心林调整轮椅的位置,让她能更舒服地看画;诗雅和妈妈、弟弟坐在角落,分享一块蛋糕;韩宇和夏阳在消防锦旗下合影;老张在和新认识的朋友聊天;夏玉在给一个小女孩讲羊毛毡玩偶的故事;李爷爷和王阿姨在下棋,用的是王爷爷的棋盘。
“像什么?”倭哥问。
“像一个家,”我说,“所有人的家。”
“不,”倭哥摇头,“像很多个家,偶然相遇,发现彼此有相同的门窗,相同的灯光,相同的伤痕和相同的希望。”
他说得对。这不是一个家,是很多个家,在星海的引力下,暂时形成了一个星系。明天,大家会回到各自的轨道,但今夜,我们共享同一片星空。
晚上七点,最后的参观者离开了。只剩下我们这群人。
我们围坐在咖啡馆中央的大桌子旁——平时这里摆着琴叶榕,今天移开了,换上了长桌。老张端来了晚餐:不是精致的料理,是简单的火锅。热气腾腾,红汤翻滚,白雾上升。
“冬天就该吃火锅,”老张说,“暖和,而且……像生活,什么都能往里面放,最后都煮成一锅鲜美的汤。”
我们举杯——不是酒,是老林特调的“星海”饮品:蝶豆花茶打底,加柠檬汁会变成紫色,象征星空;上面撒可食用银粉,象征星光。
“敬裂缝。”老林说。
“敬光。”诗雅说。
“敬海。”赵心林说。
“敬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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