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火把寨的狂欢 (第2/3页)
字真好听!我叫花翎,她叫阿依朵!你是第一次来我们火把寨吧?”
“是……是的。”张绥之感觉自己的脸烫得能煎鸡蛋了。
“那我们带你玩吧!”阿依朵说着,竟然大胆地伸出手,就要去拉张绥之的胳膊。
张绥之吓了一跳,连忙躲到阿诗玛身后。阿诗玛看着张绥之这副窘迫的样子,笑得前仰后合,用汉语对张雨疏说:“瞧把你弟弟吓的!雨疏妹妹,你得习惯,我们寨子的姑娘,可不像你们汉家女儿那般扭捏。看上了哪个小伙子,那是敢直接上去抢的!”
她又转头对花翎和阿依朵用土语笑骂了几句,两个少女吐了吐舌头,但还是眼巴巴地看着张绥之。
阿诗玛这才对惊魂未定的张绥之解释道:“小公子,别见怪。我们火把寨地处边陲,常要与野狼谷那些敌对部落乃至山匪流寇争斗,寨子里的女人,从小也是要习武练箭的,个个都是能打仗的好手。所以嘛,性子也野得很。加上寨子需要人口,对男女之事,就没那么多汉人的规矩讲究。你长得这般俊俏,又是汉家读书人,在她们眼里可是稀罕物。”她促狭地压低声音,用只有三人能听到的音量笑道,“所以啊,你可要小心点,玩玩可以,千万别轻易把‘种’留在这里,不然被哪个大胆的姑娘缠上,你这小身板,怕是吃不消哟!”
张绥之听得目瞪口呆,脸更是红得像要滴出血来。他这才深切体会到阿诗玛昨日那句“别被玩坏了”并非完全是玩笑。他紧紧挨着姐姐和阿诗玛,再不敢离开半步,生怕被那两个虎视眈眈的部落少女“生吞活剥”了。
花翎和阿依朵见张绥之躲在阿诗玛身后,不满地嘟起了嘴,用土语叽叽喳喳地说着:“胆小鬼!”“汉家小哥就是害羞!”
阿诗玛笑着打发走了两个不甘心的少女,继续带着张绥之姐弟在寨中参观。她先后拜会了寨中的几位长老。这些长老都是年长的智者,虽然穿着朴素的布衣,但眼神深邃,气度沉稳。他们对张雨疏这位同知千金颇为客气,对张绥之这位少年进士也表达了赞赏。
从与长老们的交谈中,张绥之得知,阿诗玛的父亲阿骨打,曾是火把寨最英勇善战、深受爱戴的头目。几年前,在一次与野狼谷部落的大规模冲突中,阿骨打为保护寨民而壮烈牺牲。当时年仅二十出头的阿诗玛,女承父业,凭借过人的胆识、高超的武艺和公正的品格,迅速赢得了寨民的信赖和周边部落的尊重。朝廷因其威望和能力,正式授予她茶马司护军兼外寨巡检千总之职,让她统领一方防务。
听到这些,张绥之对阿诗玛的敬佩之情更是油然而生。这个看似泼辣不羁的女子,肩上竟承担着如此沉重的责任。
不知不觉,日头西斜,夜幕降临。但寨子里的热闹非但没有平息,反而达到了高潮。广场中央燃起了巨大的篝火堆,火光冲天,映红了半个山谷。激昂的鼓点敲得人心跳加速,寨民们无论男女老幼,都围聚到篝火旁。人们开始跳起狂野的舞蹈,男子们展示着雄健的力与美,女子们的舞姿则充满了诱惑和生命力。大碗的酒被端上来,大块的烤肉被分食,整个寨子沉浸在一片原始、热烈、近乎疯狂的狂欢之中。
阿诗玛看着张绥之被花翎和阿依朵左右“夹击”、面红耳赤的窘迫模样,非但没有解围,反而促狭地大笑起来,拍了拍张雨疏的肩膀:“雨疏妹妹,你看你家这小公子,比我们寨子里最害羞的羔羊还怕羞呢!走吧,让他们年轻人自己玩去,我带你去见见几位寨子里的长老嬷嬷,她们可一直念叨着想见见丽江城里的才女呢。”
张雨疏有些担忧地看了弟弟一眼,见张绥之虽然窘迫,但眼神里除了慌乱,也有一丝对新鲜事物的好奇,便温婉一笑,对阿诗玛点头道:“也好,有劳阿诗玛姐姐引荐。”又低声对张绥之道:“绥之,你随两位姑娘逛逛,莫要失礼,但也……自己当心些。”
“姐……”张绥之还想求救,但阿诗玛已不由分说地拉着张雨疏,融入了喧闹的人群,很快消失在篝火晃动的光影里。只剩下他,面对两位目光灼灼、笑容狡黠的部落少女。
“好啦好啦,汉家哥哥,现在没人管你啦!”花翎笑嘻嘻地,一把挽住张绥之的左臂,她那充满弹性的年轻身体几乎贴了上来,带着阳光和野花的气息。
阿依朵也不甘示弱,轻轻拉住张绥之的右手袖口,虽不像花翎那般大胆,但仰起的圆脸上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满了期待和一丝羞涩的挑衅:“张公子,别怕嘛,我们带你去好玩的地方!”
张绥之只觉得两股截然不同却都充满生命力的热力从左右传来,手臂被花翎紧紧箍住,挣脱不得,脸上烫得厉害,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他自幼读圣贤书,何曾与陌生女子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更何况是这般热情如火、不拘礼法的边地少女。
“两……两位姑娘,请……请自重……”他试图抽出胳膊,声音都有些发颤。
“自重?什么意思?”花翎眨着大眼睛,故作不解,“我们寨子里,喜欢谁就要靠近谁,这才是自重呢!对不对,阿依朵?”
阿依朵用力点头,梨涡浅笑:“嗯!汉家哥哥,你身上好香啊,是书的味道吗?”
张绥之哭笑不得,被两个少女半推半拉着,离开了喧闹的中心广场,向着寨子边缘一片相对安静的区域走去。沿途仍有不少寨民向他们投来善意的、好奇的,甚至是带着几分羡慕的笑容,显然对这一幕习以为常。
他们来到几棵巨大的、枝繁叶茂的榕树下,这里聚集着十来个半大的孩子,围坐在一位须发皆白、脸上布满皱纹如同老树皮的老者身边。老者身前点着一小堆篝火,跳动的火光照亮了他深邃的眼眸和手中一杆古老的烟袋。孩子们戴着各种粗糙的、用木头、兽骨甚至干草编织成的面具,大多是狰狞的狼头、熊首,或是些说不清形状的怪异鬼脸,在明明灭灭的火光映衬下,显得有几分阴森诡谲。
“阿普,我们来了!”花翎扬声喊道,拉着张绥之挤进了孩子堆里。
老者抬起浑浊却透着一丝睿智的眼睛,看了看花翎和阿依朵,又瞥了一眼她们中间那个面红耳赤、明显是汉人打扮的俊俏少年,嘴角扯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用苍老而沙哑的土语说道:“花翎丫头,阿依朵丫头,你们两个‘断根礼’都行过的人了,还来听我老头子讲这些哄娃娃的故事?也不害臊!”
花翎脸不红心不跳,指着张绥之理直气壮地说:“阿普,我们是陪这位从丽江城来的汉家哥哥听的!他没见过世面,我们带他见识见识!”
阿依朵也连忙附和:“对对对,张公子可喜欢听故事了!”
张绥之虽不完全懂土语,但看老者的表情和花翎、阿依朵的反应,也猜到了大概,脸上更是臊得慌,感觉自己像个被展览的珍稀动物。孩子们也纷纷回过头,好奇地打量着这个被寨子里最漂亮的两位姐姐“挟持”来的白净哥哥,面具下露出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带着孩童特有的纯真和狡黠。
老者呵呵低笑了两声,不再理会她们,深吸了一口烟袋,缓缓吐出青灰色的烟雾,那烟雾在火光中缭绕,仿佛带着某种神秘的魔力。他用那种古老而苍凉的语调,开始讲述起来,旁边一个稍大点的孩子似乎懂得些汉话,磕磕绊绊地低声为张绥之翻译着大意。
故事的内容光怪陆离,充满了边地特有的原始想象和对自然、鬼神的敬畏。有关于玉龙雪山山神发怒,将贪婪的盗宝者冻成冰雕,永世守望雪线的传说;有关于密林深处,迷惑旅人的美丽女妖,会用歌声将人引入沼泽,吸食精气的轶闻;还有关于某些横死的怨灵,会在月黑风高之夜,附着在野兽身上,回到寨子寻找替身的可怕故事……
老者的讲述极具感染力,苍老的声音时而低沉如耳语,时而高亢如咆哮,配合着篝火噼啪的爆响和远处隐约传来的、与故事氛围格格不入的狂欢鼓点,竟真的营造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氛围。张绥之起初还因身边的少女而心神不宁,渐渐也被这奇诡的故事吸引,听得入了迷。他仿佛能看到那风雪弥漫的雪山垭口,能听到密林中女妖若有若无的歌唱,能感受到被怨灵附体的野兽那绿油油的、充满恶意的目光……
就在故事讲到最紧张处,老者描述一个惨死的猎户,其怨灵会化作一张漂浮的、没有五官的惨白人脸,在夜半时分贴到仇家的窗户上时,张绥之只觉得脖颈后忽然吹来一股阴冷的寒气。
他下意识地一回头——一张毫无血色、五官模糊的惨白脸孔,几乎零距离地贴在他眼前!那空洞的眼窝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啊!”张绥之吓得魂飞魄散,心脏骤停,整个人猛地向后一缩,差点从坐着的大树根上摔下去。
“哈哈哈——!”一阵银铃般,却在此刻显得格外“恶意”的爆笑声响起。只见那张“鬼脸”被摘了下来,露出了阿依朵笑得花枝乱颤的圆脸。她手里拿着一个用白桦树皮简单裁剪、用木炭画上扭曲五官的面具,显然刚才是她悄悄摸到张绥之背后搞的恶作剧。
“汉家哥哥,你的胆子怎么比林子里的松鼠还小呀!”花翎也笑得前仰后合,用力拍着张绥之的后背,差点把他拍得岔了气,“一个面具就把你吓成这样!要是真见了‘山魈’或者‘无面灵’,你岂不是要尿裤子?”
周围的孩子们也跟着哄笑起来,戴着各种恐怖面具的小脑袋凑在一起,指着张绥之叽叽喳喳,虽然听不懂具体说什么,但那善意的嘲笑意味再明显不过。
张绥之惊魂未定,脸颊滚烫,一半是吓的,一半是羞的。他抚着狂跳不止的胸口,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恶作剧得逞、一脸得意的阿依朵和笑得肆无忌惮的花翎,无奈道:“两位姑娘……人吓人,吓死人啊!”
老者也停止了讲述,摇着头,脸上的皱纹笑成了一朵菊花,用土语嘟囔了句什么,那翻译的孩子学着老者的腔调,对张绥之说:“阿普说,汉家娃娃,心思干净,没经过山里的事,怕鬼是正常的。”
这话与其说是安慰,不如说是更深的调侃。张绥之只能讪讪地笑了笑,感觉自己这个新科进士的威风,在这深山老寨里算是丢尽了。
经过这一吓,花翎和阿依朵似乎更觉得这汉家哥哥有趣了,一左一右挨得更紧。花翎几乎把半个身子都靠在了张绥之身上,在他耳边呵气如兰,用带着浓重口音但努力清晰的汉话低语:“汉家哥哥,别怕那些假的啦!我们火把寨,真正厉害的可不是鬼故事哦。”
阿依朵也凑近另一边,声音软糯,却带着一丝神秘的意味:“对啊,张公子,你知不知道我们寨子里的姑娘,怎么才算真正长大成人?”
张绥之被她们夹在中间,鼻尖萦绕着少女身上混合了汗味、草叶香和某种独特体香的气息,耳边是温热的气息和撩人的低语,刚刚平复的心跳又不受控制地加速起来。他隐约感觉到,她们要说的,可能比鬼故事更冲击他自幼接受的礼教观念。
“是……是什么?”他下意识地问,声音有些干涩。
花翎得意地扬起下巴,如同炫耀最值得骄傲的功绩:“我们火把寨的女子,到了年纪,要行‘断根礼’!这才算真正的成年人,有资格找男人,生娃娃,保护寨子!”
“断……断根礼?”张绥之一时没反应过来,但“断根”二字听起来就带着一股血腥和决绝的意味,让他心头一凛。
“对啊!”阿依朵接口道,语气天真又残酷,“就是独自一个人,偷偷摸到跟我们寨子有仇的部落,或者那些欺负人的坏蛋头领附近,找到机会,趁他不注意,或者制服他,然后……用我们特制的小银刀,咔嚓一下!”她伸出两根手指,做了一个切割的动作,脸上还带着纯真的笑容,“把他那个作恶的‘祸根’给割下来!带回来给长老们查验,就算成功啦!”
张绥之听得目瞪口呆,背后瞬间冒出一层冷汗。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这哪里是什么成人礼?这分明是……是刺杀!是血腥的复仇!是闻所未闻的野蛮习俗!他下意识地夹紧了双腿,感觉某个部位凉飕飕的。
花翎见张绥之脸色发白,更是来了劲,故意用夸张的语气说:“我十二岁那年就完成啦!对付的是个黑苗寨的大个子,可壮了!我躲在草丛里两天两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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