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血雨迷踪 (第1/3页)
辰时将至,窗外的暴雨不知何时已转为淅淅沥沥的细雨,天色却依旧阴沉得如同傍晚。悦来客栈的大堂内,空气湿冷而滞重,混合着昨夜残留的烟火气与一丝若有若无的紧张感。
张绥之早已起身,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放着一杯早已凉透的粗茶。花翎和阿依朵也醒了,正小声嘀咕着昨晚挤在大炕上的不适,两个丫头显然没睡好,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
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大堂。那位姓郭的小姐也已坐在了昨日的位置,正与一旁的剑客徒峰低声交谈着。与昨日的矜持疏离不同,今日的郭小姐眉眼间似乎多了几分柔和,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而徒峰,虽然依旧面容冷峻,但偶尔回应时,那紧绷的嘴角线条似乎也缓和了些许。
张绥之的目光敏锐地定格在徒峰腰间那柄古朴的长剑上——剑柄末端,不知何时,竟多了一枚小巧精致的珠花,那珠花的样式和材质,赫然与昨日郭小姐从那两个商贩处购得的一般无二!显然,这是佳人赠予的信物。看来这一早的工夫,这对昨日才相识的男女,关系已有了微妙而迅速的进展。
正思忖间,那位军官模样的汉子打着哈欠从楼上下来,见到张绥之,脸上露出一种男人间心照不宣的、略带猥琐的笑容,凑过来压低声音问道:“张公子,早啊!昨夜……嘿嘿,带着两位如花似玉的‘妹妹’挤在那大通铺上,滋味如何?可还睡得安稳?”他挤眉弄眼,语气暧昧。
张绥之眉头微蹙,心中不悦,但面上仍维持着基本的礼节,淡淡回道:“劳兄台挂心,风雨之夜,有个栖身之所已是万幸,不敢挑剔。”说罢,便不再理会那军官,目光转向楼梯口。
只见张岚正有些焦急地站在那里,不时向上张望。他起得似乎很早,眼下带着疲惫,此刻正搓着手,显得有些不安。他犹豫了一下,走到张绥之桌前,勉强笑了笑,低声道:“张公子,你起得早,可见到内子下楼?我早起去后厨想给她弄些热粥,回来敲门却不见应答,这……这都快辰时了……”
张绥之回想了一下,自他下楼后,确实未见周氏身影,那两个商贩也迟迟未见露面,想必还在酣睡。他起身道:“张大哥莫急,许是尊夫人昨日劳累,尚未起身。我陪你上去看看?”
张岚连忙点头:“有劳张公子了。”
两人一同上了楼。木质楼梯在寂静中发出“嘎吱”的呻吟。来到张岚夫妇所住的房门外,张岚再次叩响门扉,轻声呼唤:“娘子?娘子?天亮了,该起身了,我熬了粥……”
屋内依旧一片死寂。
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悄然爬上张绥之的心头。他示意张岚稍安勿躁,侧耳贴近门板细听——毫无声息,连呼吸声都感觉不到。
“张大哥,情况不对,恐怕得强行开门了。”张绥之沉声道。
张岚脸色瞬间煞白,手都有些抖了:“这……这……”
张绥之不再犹豫,后退半步,运力于肩,猛地撞向门板!这客栈门闩本就老旧,“咔嚓”一声,门闩断裂,房门洞开!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混杂着脂粉香气,扑面而来!
房间内的景象,让张绥之的头皮瞬间炸开,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只见周氏直接挺地仰面倒在床榻旁的地板上,双目圆睁,脸上凝固着极度的惊恐与难以置信的神情。她的胸口,赫然插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匕首深入直至没柄,鲜血浸透了她绸缎面料的前襟,在地板上洇开一大片暗红刺目的血迹。
又死人了!
张绥之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天灵盖,心中涌起一股荒谬绝伦的感觉:自己这是怎么了?莫非是天生带着什么“命案吸引”的体质?从丽江到江西,怎么走到哪里,哪里就发生这等离奇血案!
他强迫自己迅速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拦住想要扑过去、已然吓傻了的张岚,厉声道:“张大哥!止步!保护现场!”
张岚被他一喝,僵在原地,双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指着妻子的尸体,涕泪横流。
张绥之迅速扫视房间。窗户紧闭着,但从内插销似乎有些松动。他目光锐利地落在那柄致命的匕首上——匕首样式普通,是市面上常见的防身短刃,并无特殊标记。但紧接着,他的瞳孔微微一缩:在周氏尸体不远处,靠近床脚的地面上,竟掉落着一枚珠花!那珠花的样式,与郭小姐送给徒峰剑柄上的,以及昨日商贩兜售的,几乎一模一样!
张绥之清楚地记得,昨日周氏对商贩的态度极其恶劣,根本未曾购买任何东西!这珠花从何而来?
他蹲下身,并未触碰尸体和凶器,而是仔细观察周围。除了血迹和珠花,地面并无明显搏斗痕迹,周氏的衣着也大致整齐,唯有发髻有些凌乱,似是临死前有过短暂的挣扎或惊骇后退。
“张大哥,”张绥之站起身,语气凝重地询问瘫软在地的张岚,“你仔细看看,房间里可少了什么东西?尤其是尊夫人的随身财物?”
张岚如梦初醒,连滚带爬地扑到床榻边,打开一个精致的包裹,翻检了几下,随即发出一声哀嚎:“没了!都没了!娘子她……她随身带的几件名贵首饰,还有几十两散碎银子,全都不见了!天杀的贼人啊!谋财害命!这是谋财害命啊!”他捶胸顿足,悲痛欲绝。
张绥之眉头紧锁。谋财害命?表面上看确实如此。但……那枚不该出现的珠花,又作何解释?
他扶起张岚,沉声问道:“张大哥,你最后一次见到尊夫人是什么时候?你早起出门后,可曾听到房内有任何异响?或者,看到有谁上楼来过?”
张岚努力平复情绪,抽噎着回忆道:“我……我昨夜与娘子……拌了几句嘴,她心情不好,很早就歇下了。我……我就在榻边打了地铺。今早天蒙蒙亮,大概卯时初,我见她睡得沉,就想先去后厨看看能不能弄点热乎吃的给她……我出门时,她还好好的,房门是我从外面带上的……后来,我一直在后厨忙活,直到辰时前回来敲门……中途……中途我没听到什么动静啊……这客栈隔音虽差,但后厨离得远……”他忽然想起什么,看向张绥之,“张公子你起得早,你……你可曾看到谁上楼?”
张绥之心中一凛。他起床下楼时,天色尚暗,大堂空无一人。但在他之后,徒峰和郭小姐似乎有过短暂的离开……还有,他凌晨被噩梦惊醒时,似乎瞥见窗外有黑影一闪而过!当时只以为是风雨造成的错觉或是夜猫野狗,如今想来,莫非……
他立刻对张岚道:“张大哥,你在此守候,切勿让任何人进入!我下楼询问其他人。”
张绥之快步下楼,面色凝重。大堂内的几人见他神色不对,又听到楼上隐约传来的张岚的哭声,都意识到了什么。军官收起了嬉笑之色,徒峰按住了剑柄,郭小姐也紧张地站了起来。
“诸位,”张绥之环视众人,声音沉痛而清晰,“楼上发生命案,张岚先生的夫人周氏,遇害身亡了。”
“什么?!”众人哗然,郭小姐更是吓得掩口惊呼。
张绥之目光如电,首先射向徒峰和郭小姐:“徒兄,郭小姐,据张岚所言,他卯时初离开房间后,直至辰时前回来,期间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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