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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一枚白子:天工开物

    第7章 第一枚白子:天工开物 (第1/3页)

    周一早上八点,万象文创。

    顾言朝刚把咖啡插上电,苏清浅就把一份厚厚一叠的项目书丢到他桌上:“新案子。”

    “城西,老机床厂改造。”她简明扼要,“市里想做一个‘工业遗产+文创园区’的项目,初步定位是‘城市记忆工坊’。”

    “我们的任务——”她敲了敲封皮,“做整体视觉与体验方案,把那片快要生锈的厂房,变成一个能让人记住的地方。”

    顾言朝翻了几页:“机床厂?”

    “对。”苏清浅说,“建国后第一批重点机械企业之一,专门生产精密机床。”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这里是全城最骄傲的地方——”

    “‘我们的机器,造得出世界上最细的螺丝。’”

    “后来产业升级,订单下滑,老工人退休,年轻人不愿意来。”

    “最后一台机床停转,是五年前。”

    “现在——”她顿了顿,“市里想把它变成网红打卡地。”

    顾言朝笑了笑:“又是‘记忆+打卡’的组合拳。”

    “这次不一样。”苏清浅说,“文旅局给了一个硬性要求——”

    “‘不能只做拍照背景板,要让年轻人,真的听得见工业时代的声音。’”

    “听得见……声音?”顾言朝想到长河说的“缺口”。

    “对。”苏清浅说,“他们的原话是——”

    “‘我们要的不是一个好看的壳,是一个——会响的魂。’”

    “你不是擅长‘借色’吗?”她看向他,“这次,看看能不能——”

    “借一点声音。”

    顾言朝心里一震。

    “文渊阁那边,也给了资料。”苏清浅把一个U盘丢给他,“你自己看。”

    “你……”顾言朝一愣,“你现在连文渊阁的资料都能直接拿了?”

    “我是项目甲方代表之一。”苏清浅淡淡道,“他们想绕过我,直接给你塞任务,也得先过我这关。”

    “还有——”她顿了顿,“我也想知道,我爷爷当年,到底在忙些什么。”

    顾言朝把U盘插进电脑。

    里面只有一个文件夹:【天工开物·声音缺口】。

    点开,是一段文字——

    【文明长河监测记录:】

    【坐标:城西老机床厂。】

    【异常类型:声音缺失。】

    【描述:近十年来,该区域的“工业技艺声纹”衰减97%。】

    【包括:金属撞击声、齿轮咬合声、车床运转声、师傅对徒弟的呵斥声……】

    【这些声音,曾是这座城市“制造力”的具象化。】

    【它们的消失,导致该区域的“工匠精神线”出现断裂。】

    【年轻人不再理解“拧到第10圈,再退回半圈”的意义。】

    【他们只知道——“差不多就行”。】

    【若不干预,该文明节点将彻底空心化,沦为纯商业空间。】

    【建议方案:】

    【寻找并激活一枚“白子”——天工开物碎片。】

    【通过“入梦+共鸣”,将工业时代的技艺声纹,重新注入该区域。】

    【执行人:顾言朝(执棋人·试用转正)。】

    【权限等级:白子持有者(待激活)。】

    顾言朝愣住:“白子?”

    “你不是一直用青子吗?”苏清浅问,“这次怎么变成白的了?”

    “我也想知道。”顾言朝说。

    长河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你终于看到了。”

    “白子是什么?”顾言朝在心里问。

    “执棋人的第一枚‘正式棋子’。”长河说,“青子,是‘借’——借色、借形、借故事。”

    “白子,是‘立’——立规矩,立秩序,立文明的支点。”

    “天工开物碎片,是文明长河里,关于‘技艺’的最高结晶之一。”

    “你要做的,是——”

    “在机床厂的旧址上,落下第一枚白子。”

    “让这座城市,重新听见——”

    “东西是怎么被‘做出来’的。”

    下午三点,城西老机床厂。

    顾言朝和叶挽星戴着安全帽,踩着满地灰尘走进车间。

    巨大的厂房空旷得让人心里发虚。

    屋顶的玻璃碎了一半,阳光斜斜地洒下来,照亮了悬浮在空气中的尘埃。

    几十台机床沉默地立在那里,像一排退役的士兵。

    金属外壳上,油漆大片剥落,露出被岁月咬出的锈迹。

    “最后一台机床停转,是五年前。”叶挽星说,“那天,厂里办了一个小型仪式。”

    “老厂长按停了开关。”

    “车间里安静下来的那一秒,有人说——”

    “‘这座城,再也不会这么吵了。’”

    “现在想想——”她顿了顿,“那可能,就是声音缺口开始的时刻。”

    顾言朝走到一台巨大的车床前,伸手摸了摸冰冷的金属。

    粗糙,却带着一种奇怪的温度。

    “长河。”他在心里问,“天工开物碎片,在这吗?”

    “在。”长河说,“但你现在看不见。”

    “为什么?”

    “因为你还没真正理解——‘天工开物’的含义。”长河说,“那不是一本书。”

    “那是——”

    “无数工匠,在无数个日夜,把自己的技艺,敲进金属里的声音总和。”

    “你要先学会‘听’,才能‘看见’。”

    “怎么听?”

    “入梦。”长河说,“回到这座机床厂最辉煌的年代。”

    “回到——”

    “一个螺丝,要拧到第10圈,再退回半圈的年代。”

    晚上十点半,机床厂车间。

    文渊阁的人在周围布下了一圈监测设备,红色的指示灯在黑暗中一闪一闪。

    “你确定要在这入梦?”叶挽星问,“这里晚上挺渗人的。”

    “你怕鬼?”顾言朝笑。

    “我怕老工人半夜回来查岗。”叶挽星说,“问我——‘今天的螺丝,倒角了吗?’”

    “那你就说——”顾言朝说,“‘第1001稿还没改完。’”

    “……你闭嘴。”

    顾言朝走到车间中央,坐在一台车床旁,握紧青子。

    “长河。”

    “开始吧。”

    “文明长河——”

    “以青子为引,以工业技艺声纹为坐标。”

    “入梦——天工开物。”

    顾言朝睁开眼时,耳边先是一阵轰鸣。

    金属撞击声、齿轮咬合声、师傅的吆喝声、徒弟的应答声,交织成一张密集的声音网。

    他站在同样的车间里,但这一次,这里不是空的。

    机床在转动,火花在飞溅,工人们穿着蓝色工装,戴着安全帽,在机器间穿梭。

    墙上挂着一条红色横幅——

    【“我们要造出,全国最精密的螺丝!”】

    一个粗嗓门在身后响起:“喂!新来的!发什么呆!”

    顾言朝回头,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皮肤被机油浸得发亮,手里拿着一把卡尺。

    “师……师傅?”顾言朝下意识喊。

    “谁是你师傅?”男人瞪了他一眼,“我是车间主任,老王。”

    “你是今天刚来的学徒吧?”他上下打量顾言朝,“穿得怪模怪样的。”

    “把帽子戴好!”

    “进车间不戴帽子,想被车床卷进去啊?”

    顾言朝连忙戴上旁边挂着的安全帽:“我……我叫顾言朝。”

    “行了行了,名字不重要。”老王挥挥手,“重要的是——”

    “你能不能在三个月内,学会把这台C620车床伺候明白。”

    “伺候?”顾言朝一愣。

    “对。”老王走到车床前,轻轻拍了拍机床外壳,“机器也是有脾气的。”

    “你对它好,它就给你出好活儿。”

    “你糊弄它,它就给你出废品。”

    “来,先从最简单的开始。”

    他拿起一根粗钢条:“把它车成一颗螺丝。”

    “直径5毫米,公差±0.01。”

    “做不到,今天别下班。”

    顾言朝:“……”

    “现在的学徒,真幸福。”老王感叹,“我们那时候,师傅一句话,能把你骂到怀疑人生。”

    “‘公差超了0.02?你这是要造炸弹还是造螺丝?!’”

    顾言朝苦笑:“那我现在……”

    “可以开始了吗?”

    “当然。”老王把钢条塞进卡盘,“记住——”

    “车床不是机器,是你的手。”

    “你让它转,它就转。”

    “你让它停,它就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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