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8章 剪狐爪 (第2/3页)
,如今倒真是自作自受了。
帐中漆黑,大约天还没亮,只有一丝极弱的光从缝隙透进来。她的眼睛适应了黑暗,稍稍仰头,就看见了他的脸,深邃的轮廓即使在暗处也分外清晰,眉峰如峦,高鼻如岳,笔锋浓重。
……仇人的相貌,要记住了。
淡淡的茶叶味钻进鼻子,她仔细嗅了两下,的确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昨日他饮过酒,用井水冲了个澡,所以身上没有酒味,本来她以为他在外头陪人喝了茶,所以才有这股味道,可在浴桶里分明也闻见了。
是炒熟的白茶的气味,有点儿陈,盛在紫砂罐里被太阳晒过。
她嗅着嗅着,头向前倾,扎在他的颈窝里,沉重的眼皮撑不住,渐渐合上。
……仇人的气味,要记住了。
陆沧醒的时候,发现她在自己脖子边嗅来嗅去,鼻尖一动一动,不一会儿就又睡着了。
他身上有什么怪味儿?
他抬起手臂闻了闻,没闻出来,连汗味也没有。他素来好洁,有条件就会冲澡,没水也用酒擦一擦,军中也就段珪这个贵公子比他讲究,用些熏香。
不过她身上倒是有股剥了皮的甜杏仁味儿,出汗时在手腕和脖子上能闻到,凉下来就没了,比山林里的狐狸好闻得多。
她周身都萦绕着那缕独特的幽香,而在贴近时,那气息变得更为清甜,仿佛晨曦中沾染了露水的草地,混合着一丝温暖的奶韵。这若有似无的暖香,丝丝缕缕地渗入周遭的空气里,久久不散。
他回忆着昨晚的荒唐行径,嗅了嗅指尖,耳朵发起热,轻手轻脚地放开她,直起身撩开帐帘。
桌上的红烛已经烧完了,而他练刀的时辰也误了。
他得赶快带着士兵去巡城。
快到午时,侍女端来朝食。
日头升到屋顶,碗里的汤饼热了两次,叶濯灵都没起来。等到碗摆上桌了,她还是呆呆地躺在被子里不想动,连门外的汤圆也没管。
采莼想起她往日的神采奕奕,不由一阵心痛,可她们这些做丫头的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控,对主子的选择更是无能为力,只有轻声劝慰她想开点,吃饱了再说。
叶濯灵昏昏沉沉地起身净面,冷水稍驱倦意,却难解周身酸软。整个人像是被车轮碾过般疲乏不堪,仿佛稍一用力便会散架。
幸而昨夜他敷的药膏颇有神效,痛楚已消,伤口也无大碍。只是那药性寒凉,引得她腹中微凉,才用了半碗汤饼便觉不适。双腿虚软使不上力,只得扶着墙蹒跚挪向净室。
这般狼狈情状实在羞于示人,她便遣走了正要上前搀扶的采莼,命她去别处办事。
……干脆别活了。
她坐在恭桶上泪汪汪地想。
不,还是得活下去,看到他先死。
门帘一动,冒出个毛茸茸的脑袋,两只圆眼瞅着她,蹲坐在地上。
叶濯灵把裙子往腿上一捂,炸了毛,“滚,滚!什么怪癖,盯着人出恭,我又不是掉马桶里去了。”
汤圆走上前,“呜”地叫了一声,举起两只前爪,在她小腿上使劲扒拉,耳朵耷拉着,都快哭了。
她这才想起它的笼子上了锁,每天早上都是自己放它去花园,今天是谁给它开的门?
“汤圆,坐。”她命令它安静下来。
小雪狐哀哀怨怨地坐下,望着她。
“握手。”
以往她喊握手,它都是先给右手,再给左手,今天一反常态,站起来把两只爪子都放到她手里,伸出指甲。
叶濯灵握着它光秃秃的小爪子,失声道:“谁把你的指甲剪了?!”
这句刚出口,目光移到自己手上,她差点从恭桶上跳起来:“谁把我的指甲剪了?!”
……那禽兽不如的东西!
刚才吃饭时她情绪低落心不在焉,此刻才发现指甲被齐根绞下,左手小指的本来养了半寸长,用来修印章边角,这下全没了;再拎起裙子低头看,十个脚趾甲也短了许多。
她和汤圆大眼瞪小眼,满腔悲愤,心疼地捏着它的爪子,“都剪出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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