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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三零章 美人嘲

    第六三零章 美人嘲 (第3/3页)

长乐踏着水榭连接岸边的九曲木桥走来,脚步声轻缓。

    进入水榭,他拱手一礼:“大人。”

    辛七娘并未抬头,甚至连执笔批注的右手都未停顿,只抬起左手,食指在空中极其随意地虚按了一下,示意他稍候。

    魏长乐静立一旁,目光掠过案上堆积的文书。

    片刻之后,辛七娘才搁下笔,将批阅好的密报归入一旁已处理完毕的文牍堆中。

    她缓缓抬起眼,那双眸子在晨光下清澈明净,却深不见底,仿佛能映出人心最隐蔽的角落。

    “今日前来,是想质问我为何知而不告?”她开口,声音平淡无波,甚至带着一丝早起的慵懒,却精准地点破了魏长乐此行的目的。

    魏长乐心中微凛。

    “昨晚你在府中设宴,宾客仅窦冲与王桧二人。”辛七娘身体微微后靠,倚在宽大的椅背上,双臂自然而然地环抱胸前,这个姿势让她显得有些疏离,却又带着掌控全局的从容,“从他们口中,你自然已经确认了那幅画中‘白衣主人’的身份。”

    不愧是大梁情报系统的首脑,监察院真正的眼睛和大脑。

    魏长乐压下心头的震动,迎上她的目光:“大人在监视我?”

    “你是明火司司卿,朝廷命官,录籍于监察院。”辛七娘语气依旧平静,像是在陈述再寻常不过的事实,“但凡是官员,其言行举止、人际往来,皆在灵水司的监察范畴之内。这本就是我职责所在。”她目光微凝,落在魏长乐脸上,“更何况,你如今涉足的,是一潭深不见底、可能牵扯巨大的浑水。你的每一个举动,都可能将你自己,甚至将整个监察院,拖入难以预料的险境。作为灵水司主事,我有充分的理由,关注你的动向。”

    理由充分,无可指摘。

    魏长乐知道在此事上纠缠无益,便不再多言,上前两步,将一直拿在手中的那卷画轴,轻轻放在了紫檀木长案空出的一角。

    “前日我来求证,大人曾言,并不认得画中之人。”魏长乐目光直视着辛七娘那双深邃美丽的眼眸,不放过其中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今日,我想再问一次,大人是否还是同样的说辞?”

    辛七娘静静地看着他,并未立刻去看那画轴。

    水榭内一时静极,只有窗外风吹竹叶的沙沙声,和池中鱼儿偶尔跃出水面的轻响。

    “魏长乐!”她忽然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淡漠,“你这种质问的语气,我很不喜欢。换做旁人,此刻或许已经跪着爬出这道门了。”

    魏长乐与她对视片刻,忽地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夹杂着疲惫、不解,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失望。

    “看来在这件事上,我与大人的态度,确实截然不同。”

    辛七娘不置可否,目光终于落向那卷画轴,却仍不伸手去碰。

    “他们告诉你,画中是谁?”

    魏长乐沉默了一下,似然后清晰地吐出那个名字:“独孤弋阳。”

    辛七娘美艳绝伦的俏脸上,果然没有丝毫吃惊或意外的神色。

    甚至连长睫都未曾多颤动一下,仿佛听到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的名字。

    她只是极轻微地挑了一下眉梢,这个细微的动作,已足以让魏长乐确信——她早就知道,甚至可能比他知道得更早、更详细。

    “很好。”辛七娘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嘲讽的笑意,目光重新回到魏长乐脸上,“抛开对此案最终该如何处置的态度分歧不谈,仅就侦办过程而言,你的方向、手段、还有这抽丝剥茧的进展,确实可圈可点,甚至让我很满意。”

    她顿了顿,语气陡转,那抹笑意也瞬间敛去,只剩下公事公办的冰冷:“但也仅此而已。”

    “大人之前曾警告我,不要再继续追查下去。”魏长乐上前半步,拉近了距离,目光灼灼,“是因为监察院的‘五律’束缚,还是因为……”

    他停顿,一字一句道,“大人对独孤氏,心存忌惮?”

    “魏长乐,”辛七娘忽然唤了他的全名,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她微微眯起那双好看却凌厉的眸子,身体前倾,手肘支在案上,这个动作让她那身素白宽松的长衫前襟自然垂落,丰硕的有些下作的胸脯堆积在桌沿,勾勒出胸前惊心动魄的饱满曲线。

    一抹白皙深邃的沟壑在前襟内若隐若现,带着咄咄逼人的侵略性。

    然而她的眼神却冰冷如刀,语气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嘲弄:“依你所查,独孤弋阳是荼毒香莲的真凶,甜水集那几家乐坊这两天又死了好几名乐伎,是独孤弋阳在杀人灭口,掩盖更大的罪行。”

    她语速加快,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青石板上,清脆而冷硬:“既然如此,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你现在最该做的,难道不是立刻拿出你查到的‘证据’,直扑独孤府邸,将那位独孤家长孙抓捕归案吗?然后审讯,问罪,按律开斩,为你那些惨死的乐伎讨还公道,也正好彰显我监察院不畏权贵、执法如山的威风!”

    魏长乐被她这一连串疾风骤雨般的话钉在原地,一时竟有些哑然。

    “怎么?”辛七娘看着他瞬间怔住的表情,唇角那抹嘲讽的弧度更深了,眼底却毫无笑意,“不敢了?你辛辛苦苦查了这么多天,不就是要揪出真凶,还死者一个公道吗?如今‘真凶’就在眼前,身份确凿,动机明显,证据……哦,你当然有证据,那幅画,那些乐坊女子的死,不都是指向他的证据吗?那还等什么?去啊!”

    她身体微微前倾,那股压迫感更强,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审视:“还是说,你魏长乐其实心里也清楚,仅凭你手中那点东西,要去动独孤家,无异于蚍蜉撼树,螳臂当车?你所谓的追查到底,所谓的公道,在真正的权势面前,其实脆弱得不堪一击?”

    水榭内,晨光依旧明媚,池水依旧粼粼,但空气却仿佛凝固了,充满了无形的张力。

    魏长乐站在案前,看着眼前这位美艳与威严并重、心思深不可测的美人司卿,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踏入的这场漩涡,其下的暗流远比表面看到的,要冰冷、湍急、凶险万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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