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没把皇后当深宫妇人,也没把她当人 (第1/3页)
“阿爷阿娘,山的那边是什么?”
“那边是啥都没有的辽……唉,只管跟着大家走便是。”
幽州和平州交界的官道上,挤满了逃难的队伍。
唐朝还保留有主户、客户之分,普通人轻易是不愿意离开土地逃难,当一个没有完整人权的“客户”的。
也就是说,要么不跑路,一旦跑路就说明家乡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那就整村整乡的跑,大家一块当二等公民。
而现如今,这场席卷河北山东各州的内忧外乱,便是让他们集体逃难的大事。
客观地来说,薛延陀这回南下劫掠,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无组织无效率,现在还徘徊在幽云一线。
然而迭加上当地土豪劣绅们不当人的举动,立刻触发了老百姓们在北朝时的远古记忆,毫不犹豫地就提桶跑路了。
从云州到易州,从幽州到朔州,这场史无前例的逃难狂潮蔓延了整一片幽云地区。
而各地的难民最后殊途同归,又都拥挤在同一条道路上——
通往平州的道路。
拖家带口的队伍越来越长,竟将官道堵得拥塞无比,难民们龟速地挪动着,绵延的燕山映入眼帘。
山的那边,便是传说中的辽东地界了!
“将随身细软收好,切记,出门在外人不漏财!”
家主人小声地告诫内人和子女。
在路边,随处可见难民将自己的衣服撕破,或用尘土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可怜模样。
这是河北人进入辽东之前的必备工序了属于是,甚至也是造成交通拥堵的一大原因之一。
因为李明治下的辽东,在河北民间的口碑有些……微妙。
在他的舆论机器覆盖范围以外,各地民间舆论仍然遵从着封建社会的基本法则——道听途说。
乡绅说什么,下面的百姓就信什么。
而河北的乡绅也不是瞎子,隔壁平州、营州搞的那套“打倒土豪、土地归公”的政策实践,他们自然都看在眼里。
这可不得了,这是刨了他们世族大家的根儿,比蛮族入侵可怕多了!
因此,在他们持之以恒的抹黑之下,辽东在河北百姓心目中的形象就很难绷了——
不得保有一点个人财产,被发现即行充公,人就地正法。
相比之下,青面獠牙都显得拟人多了。
因为本地乡绅系统性的污蔑,河北百姓反而成了灯下黑,对一山之隔的平州现状一无所知。
相比之下,反而外地人能更客观一些。
因此,对全国各地投奔辽东、路过他们地界的“仁人志士”,河北本地人的态度不外乎是:
不理解但尊重。
没办法,对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广大农民来说,他们又不可能去刷新闻。
就算刷了也看不懂,不认字儿啊。
那自然是乡绅敢说,他们敢信。
这次要不是被内忧外患逼得无处可去,往长安润的成熟路径又被八位王爷给联手封锁了,他们是绝对不想往辽东跑的。
一行人心中惴惴不安,纠结无比地向东北方向挪动着。
既怕被铁勒人吃干抹净,又怕被辽东人吃干抹净,实在难受极了。
但丑媳妇终究是要见公婆的,河北的难民还是扭扭捏捏地跨过了幽、平两州的地界——
更确切地说,不是他们主动跨过去的。
而是被那边拽过去的。
原本幽州和平州的边界是一片荒原,李明几个月前打这条路过的时候,除了杂草还什么都没有。
但是为了接下这波“人口红利”,李明专门下达指示,让人将这块地界修缮一新,剪除杂草、铺平道路,还沿途搭满了施粥铺、茶水铺、包子铺……
整得和大学社团迎新似的。
边界线上还拉起了横幅,硕大的几个字写着:
来了就是辽东人。
主打一个宾至如归的体验。
对历来就瞧不起流民的封建时代,这套“迎新”的流程属实超出这个时代的理解能力了。
难民们就这么傻愣愣地看着边境对面热火朝天的景象,竟一时挪不开步子。
“哎哎大哥大姐进来看看呗!”
平州的社工直接将打头的几个难民一把拽过了线,热情洋溢地问:
“大哥哪来的呀,多少岁?家里几口人?会种田吗,会木匠石匠手艺吗?……”
噼里啪啦一顿问,问完以后又给每人手里塞两个馒头。
兄弟们,又要到饭了!
边界线这边,手里拿着馒头的难民,一脸懵逼。
边界线那边,更多的难民眼巴巴望着这一幕,瞠目结舌。
平州人问这些是干啥用的,流民不知道。
但实实在在发的馒头,他们都看懂了。
“有粮!”
他们一路顶着风寒,早就又累又渴,眼见得有食物和热茶,便全然顾不上乡绅关于平州人的各种恐怖传言,发了疯地涌上去。
啪!
一声响鞭。
一员身披铠甲、头包赤色头巾的骑兵纵马拦住狂奔的人潮,大喝一声:
“一个一个排好队,不要急不要抢,人人有份!”
恩威并重下,边境的难民队伍立刻变得井然有序,迅速而整齐地向前推进。
难民在经过身份登记后,便各自领取食物和过冬衣物等必要生活物资,正要继续润往辽东境内。
他们打算在乡间寻个活计,或者在城镇里要个饭。
只要能撑过这个冬天,就算胜利。
但他们没走出几步路,却被社工们拦住了——
“等一等,一会儿会有人替你们带路的。”
社工是这么说的。
难民们聚在一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这事儿很搞笑。
多新鲜呐,逃个难讨个饭,都还给带路?
能自动聚在一起抱团的,一般都是出自同一个村的乡亲,同姓同族的。
几人你瞧我我瞧你,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见了庆幸和惊喜。
好像,平州人其实并不像地主老爷说得那么坏?
“你们懂什么,别被平州人骗了,放松了警惕!”耆老小声警告:
“平州人最为眼红,见不得人富。要是让他们发现咱私藏金银,一旦被发现,抢走还是小事,他们还会杀了咱……”
哗啦啦!
话音未落,一记清脆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某个衣衫褴褛的难民,穿得活像个叫花子一样,大概是衣服没有缝牢,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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