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吉普赛人的战争 (第1/3页)
伴随着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1478年的11月悄然来到,北半球进入了寒冷的冬季。
小亚细亚半岛上,奥斯曼苏丹巴耶济德纵火焚毁安卡拉城,带着聚集起来的游牧部落东逃锡瓦斯,一边向白羊王朝和马穆鲁克王朝请求援助,一边为过冬进行准备,每一位逃亡到此的难民都遭到了严苛的剥削和压榨,大批的穆斯林难民正在绝望中走向因为饥荒和寒冷而带来的死亡。
托罗斯山脉北麓,卡拉曼贝伊乌灿终究没有决一死战的勇气,眼睁睁地看着罗姆都城科尼亚被东罗马帝国的三万大军迅速攻破,他带着仅剩的一万多人徘徊在科尼亚城和卡拉曼城之间,凭借着骑兵带来的高机动性成功击败了一支莽撞冒进的东罗马军队,一千余名射击军和两百余名开垦团员遭到屠杀。
尽管天气寒冷,尽管游牧凶残,东罗马帝国依然坚持不懈地向高原深处步步进发,开足马力的殖民体系和手工业体系将一船接一船的粮食,衣物,武器和焦炭运往港口,再由运输队送到战士们的手中,在群山中打游击的突厥残兵和穆斯林难民因为愈发寒冷的天气而频繁下山,东罗马士兵也在各处战场给予他们最严厉的打击。
在这个冬天,白羊王朝的混乱局势逐渐明朗起来,马穆鲁克王朝的八千雇佣兵为雅各布提供了强而有力的支援,哈利勒王子困守大不里士,败亡只在旦夕之间。
在1478年的战争中,东罗马帝国强横到极致的综合实力为伊斯兰世界带来了相当大的震撼,传统的战争模式遭到改写,传统的焦土政策也无法让东罗马帝国如几百年前的祖先那般败倒在安纳托利亚的荒原上,殖民主义和资本主义带来的蓬勃生机冲天而起,化为一朵浓郁的乌云,笼罩在小亚细亚的上空,让穆斯林们感到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不过,对于小亚细亚半岛最东部的游牧部落来说,这些事情暂时还很遥远,凛冬将至,并非所有地方都有特拉比松附近那样的黑海暖流,北方的草场会被白雪覆盖,他们必须遵从自古以来的传统,带着成群的牛羊前往温暖的南方,寻找冬季草场。
这些游牧部落包括广义上的土库曼人和库尔德人,他们的冬季草场大多分布在东南托罗斯山脉以南的低矮平原上,属于幼发拉底河与底格里斯河流域的第二级阶梯,这里水草丰美,曾是土库曼白羊王朝的起家之地,城市化程度很低,仅有迪亚巴克尔称得上中型城市,农耕民族分布在城市周边,大片的广袤旷野都是游牧民族的家园。
幼发拉底河流域,山脉西南麓,一座名为纳尔勒的小镇坐落于山坡之上,北方的东南托罗斯山脉覆盖着皑皑白雪,西方的和缓山路通往奇里乞亚平原。
这片土地属于杜勒卡迪尔贝伊国,一个夹在白羊王朝和马穆鲁克王朝之间的突厥贝伊国,曾经被奥斯曼所灭,随即又被收入白羊王乌宗哈桑的麾下,不久前,白羊王朝内乱,为了换取支持,雅各布王子为杜勒卡迪尔贝伊授予了自治权,使其重新成为阻挡西方强权的屏障。
拉马赞贝伊国灭亡后,东罗马帝国在奇里乞亚平原进行了强制洗礼,以暴力手段要求穆斯林皈依东正教,但仅有约十分之一的伊斯兰教徒同意改信,或者表达过改信意愿,获得了一段时间的考虑期,剩下的穆斯林要么被捕为奴,要么遭到屠杀,要么就只能逃往四面八方。
东罗马帝国的进攻将奇里乞亚平原的三座大城市化为废墟,城市附近的集镇和乡村也在随后的扫荡中十不存一,接二连三的大屠杀和捕奴运动让奇里乞亚的人口飞速下降,大约有五万余人逃进了山里,并向东方的杜勒卡迪尔和南方的马穆鲁克继续迁移。
对于这些穆斯林难民,杜勒卡迪尔和马穆鲁克一般秉持欢迎态度,他们同为伊斯兰教逊尼派,在经历一段时间的过渡后,是可以融入当地社会的。
至于游牧部落,小亚细亚东部的情况比较特殊,两种生产模式在一片土地上共存,游牧区和农耕区没有明显的界限,游牧部落对定居村落没有那么大的敌意,往往会将其视为寒冬时期的储备粮——当游牧部落生活艰难时,他们就去抢劫本地的村庄,吃他们的粮食,烧他们的柴火。
但是,当成群结队的难民从西边逃难而来时,庞大的生存压力立马显现了出来,开垦荒地是需要时间的,市面上的粮食很快便不够吃了,一些市民联合起来,将难民堵在城门外,拒绝为他们提供任何帮助。
马穆鲁克苏丹喀伊特贝是个比较有眼光的人,在与奇里乞亚平原接壤的地区设置了流民安置机构,学者和工匠得到善待,骑手和战士得到提拔,剩下的普通百姓则被他迁往南方,分散安置在黎凡特和埃及,开垦因为多年战乱而荒芜下来的土地。
纳尔勒小镇北方,一座营地驻扎在人迹罕至的山谷中,营地的四周被密林环抱,简陋的帐篷歪歪斜斜地排列着,干草和树枝制作的简易床铺布置在帐篷之下,几十座帐篷围绕着一辆大篷车,大篷车里装着简单的家具和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篷车的最内部竟然还摆放着一个正教十字架。
很显然,这是流民营地,属于一个永远在路上的自由民族,吉普赛人。
正值傍晚,几座篝火上的炖锅咕咕冒泡,吉普赛部落民三三两两地围坐一起,开始享受今晚的食物,营地的神父领着众人祈祷,感谢上帝的恩德。
有些人满脸虔诚,有些人面无表情,孩子们则心不在焉地听着长长的希腊语祈祷词,偷偷地瞄向营地中的简陋马厩,马厩里,几匹神骏的健马甩着响鼻。
进行祈祷后,众人开始用餐,安静的气氛一扫而空,欢乐的交谈声在营地中响起,孩子们飞快地吃完饭,跑去马厩旁,把采来的草料塞进马匹的嘴巴里,马匹也轻轻舔着孩子们的手心,逗得他们哈哈直笑。
“混蛋,你们几个给我滚去其他地方,不要打搅红骑兵休息!”
吉普赛司令官从大篷车中探出头,冲孩子们吼着。
“他们晚上还要出去!”
孩子们们抱怨几声,蜂拥而逃,马厩旁,几名伪装成穆斯林的斯拉维斯骑兵咕哝几声,翻了个身,继续沉浸在梦乡中。
司令官怒气冲冲地看着孩子们逐渐跑远,坐回大篷车中的座位,为自己斟上一杯伏特加酒,喝上几口,一股火焰在腹部燃起,让他感觉暖洋洋的。
吐出一口酒气,司令官看着大篷车最内侧的十字架,心绪有些纷乱。
司令官名叫蒙达,是这个吉普赛营地的首领,五年前,蒙达的父亲在寒冬中去世,他接替了父亲的职位,带领着这支吉普赛部落继续生活。
截止到15世纪末期,吉普赛人的脚步已经踏遍了半个欧洲,从东欧草原到大不列颠,从伊比利亚到保加利亚,仅有过于寒冷的北欧暂时没有发现过吉普赛人的身影。
作为一支外来民族,吉普赛人在异乡土地上备受歧视,他们固执地保留着自己的传统,不愿定居下来,不愿从事畜牧或农耕,定居者认为他们好吃懒做,不务正业,谎话连篇,喜欢偷窃,是城市和乡村的“寄生虫”。
原时空中,欧洲人对吉普赛人的歧视和偏见来自于多重因素,有肤色和人种上的歧视,有道德与文化上的厌恶,有定居者和流浪者之间的矛盾,也有宗教和政治上的不信任。
东罗马帝国是吉普赛人西迁之路上遇到的第一个欧洲文明,无论是希腊半岛,小亚细亚半岛,保加利亚还是塞尔维亚,这些地方都存在着相当多的吉普赛流动人群,为了将这些流浪部落管理起来,让他们不要给城市发展带来麻烦,东罗马帝国在这十几年里花费了不少功夫。
历史证明,吉普赛人是赶不尽杀不绝的,他们在欧洲人的排挤和打压中度过了几百年,人口还越来越多,不知道有多少强权君主想一劳永逸地解决吉普赛问题,但他们无一例外,从未获得真正意义上的成功。
由于拥有历史先见,以撒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把吉普赛人赶尽杀绝,松散的组织模式让他们根本不可能谋求民族独立或是裂土建国,实用主义的宗教思路和优秀的语言学习能力让他们至少能在信仰和语言上与普通罗马人达成统一,只要不添乱子,他们便无法对东罗马帝国造成任何威胁。
在上一次的保加利亚战争中,一些吉普赛人向东罗马帝国提供了帮助,奥斯曼战帅韦利·马哈茂德战败身死,这为罗马人和吉普赛人之间的合作开了一个好头。
战争结束后,以撒曾召集保加利亚的吉普赛部落来瓦尔纳城开会,与他们达成协约,在允许他们自由迁移的前提下,要求他们遵守东罗马法律,同时为东罗马帝国提供情报方面的支持。
但是,吉普赛人实在太过松散,从来都是以几十上百人的小部落进行独立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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