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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 倘若人心思汉,陛下又当如何?!

    第300章 倘若人心思汉,陛下又当如何?! (第3/3页)

声而入,毫不犹豫便架起那位昂首挺立、须发皆张的大魏少府、三朝老臣。

    而这位三朝元老虽被虎贲宿卫拖出行馆,却仍奋力回头,用尽全身气力奋声疾呼:

    “陛下!臣身死且不足惜,然臣死后,大魏骨鲠忠直之士,恐再不敢直言进谏矣!

    “史笔如铁,后世将如何评说陛下此举?!”

    这个此举,却也不知是说曹叡一意孤行要为子设陵置邑,还是说曹叡囚禁直谏之臣了。

    老臣声音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所有人耳中。

    室内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满室群臣皆俯首躬身,不敢直视立于室中那位喘息未定、余怒未消的年轻天子。

    许久之后,曹叡终于跌坐回席,脸色虽然苍白,眼神却是暴怒与疲惫交织。

    适才杨阜所言桀纣,及周厉王弭谤,道路以目,终致国人暴动,身死彘地之事,在他脑中不住回荡。

    周厉王横征暴敛,百姓民不聊生,怨声载道。

    而面对国人批评与议论,周厉王并不反省国策,反而施以高压,雇佣了一个卫国巫师监视百姓,一旦发现有谁胆敢议论朝政、批评天子,便立即处死。

    于是百姓果然不敢再公开交谈。

    熟人在路上相遇,只能用眼神示意一下,便是所谓道路以目,整个国家死气沉沉。

    召公向周厉王进谏,道出那句千古名言: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欲堵百姓之口,比堵塞大河后果更为严重,大河堵塞便会决堤,民怨甚之,当疏不当堵。

    结果三年后,积蓄的民怨终于爆发,国人暴动,百姓围攻王宫,周厉王仓皇出逃,最终死在山西彘地。

    此后十四年,西周再无天子,由召、周二公共同执政,史书称『周召共和』。

    天子不语,室中一众元老重臣眉宇忧色更深了几分。

    又是许久,曹叡不再理会室中诸臣,自顾自拂袖而去。

    汉水北。

    曹休中军大营。

    曹叡甫一步入,便察觉到营中诸将神色怪异,显然惧他,便明白杨阜讪君卖直,诅咒国运被自己囚入大牢之事传到了此处。

    曹休将上座让出,退至一旁。

    曹叡也不以为意,落座后看着曹休问道:

    “大司马,蜀虏吴贼动向如何?

    “夷陵、江陵、夏口诸要地,可有何要紧消息?”

    夷陵是汉吴战地。

    江陵是孙权所在。

    夏口则是夏水、汉水汇入大江之处,武昌脚下,江夏太守胡质负责在彼处监视孙吴援军动向。

    曹休犹豫再三,终于出口:

    “禀陛下…夷陵……夷陵落入蜀人之手了。”

    帐内瞬间死寂。

    曹叡霍然起身,瞳孔骤然收缩:

    “你说什么?!”

    “何时之事?!”

    “如何丢的?!”

    夷陵已克的消息着实惊人,纵使嚣张跋扈如曹休,到此刻仍是不能置信,讪讪出声:

    “陛下,有斥候于夷陵、枝江附近得一樵夫。

    “夷陵,在二月十二,为蜀军一日攻破。”

    “一日?!”曹叡失声,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之色,“如何可能?!”

    “朱然江东宿将,昔年江陵之围尚能坚守半载。

    “夷陵之坚虽不如江陵,可也算城坚粮足,亦有准备,纵蜀军百万来攻,岂有一日便破之理?!”

    曹休摇了摇头:“陛下,臣不敢妄言,那樵夫已被擒至此,虽言语粗鄙,但所述情形实骇人听闻。”

    “你且说来。”曹叡连问。

    “他说,蜀军先是投石发砲,后又以投石车抛射火球,引燃城头,城中大乱。”

    曹爽在侧眉头紧锁:

    “陛下,火球攻城…火球竟能抛射而不灭……不知蜀人何时竟有了这等攻城利器?”

    曹叡不可思议之色更甚。

    而曹休此时又道:

    “非止如此,据那樵夫所言,更更有城内吴人身着吴军衣甲,臂缚赤巾,趁乱为蜀人夺夷陵北门,与城外蜀军里应外合……”

    曹休一边说,一边从怀中取出一张被揉得皱巴的白纸,向天子座前递去:

    “陛下,此物乃蜀人以投石砲射入城中的檄文。”

    宦侍辟邪快步上前,从曹休手中接过那张皱纸,呈给天子。

    曹叡展开,目光飞快扫过。

    曹休参军桓范捻着胡须,沉吟片刻道:

    “陛下,此檄文恶毒至极,专揭孙权疮疤,动摇其治下根基。

    “更兼以悬赏诱之,朱然纵有守城之能,奈何城内民心已乱,军心已摇,内外交困,故有此败。”

    曹休听得脸色发青,他不久前刚在孙权手下吃过亏,更能体会到蜀军一日攻破夷陵的战绩如何骇人可怖。

    他对着曹叡道:“陛下,若那樵人所言非虚,蜀军之势,吴人恐难遏制了。”

    曹叡闭目片刻,复又睁开,眼中已恢复几分冷静,片刻后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刘晔:

    “太尉,依你之见呢?”

    刘晔上前一步,缓缓道:

    “陛下,老臣以为,此樵夫所见,或许不假,然终究是管中窥豹之语。

    “夷陵一日而克,实在过于匪夷所思。老臣揣度,其中或有隐情。”

    他顿了顿,迎着曹叡和众臣的目光,继续道:

    “或许,并非蜀军当真强悍到能一日摧垮朱然镇守的坚城,而是…孙权或有密令,命朱然主动弃守夷陵,收缩兵力,固守江陵。

    “毕竟,巫县、秭归已失,夷陵悬于外,补给困难,久守未必有益。

    “壮士断腕,亦未可知。

    “那火球、内应,或许只是加速了这一过程,或是朱然撤军时制造的混乱假象。

    “否则,老臣属实不知,蜀人安能旦夕间攻拔如此重镇?”

    刘晔的话,让帐内紧张的气氛稍稍一缓。

    曹爽立刻附和:

    “太尉所言极是!定是如此!

    “孙权陆逊向来狡诈,必是见势不妙,主动放弃夷陵,欲集中兵力于江陵与蜀人对峙!”

    蒋济、辛毗等老臣也微微颔首,似是更愿意接受这个解释。

    毕竟,承认蜀军拥有一日攻破夷陵坚城的可怕能力,对大魏将士士气的打击太大。

    曹叡听着众人议论,目光再次落回那份《讨孙檄文》上,忽而想起早时杨阜所言,内心深处一种莫名的不安开始蔓延。

    “传令下去,多派斥候,再探再报!朕要确切的夷陵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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